江伦萨米洗澡惊魂,追踪到后院新搭的浴室,发现小虎头,认定就是他搞的鬼。程自远急劝,认为江伦萨米不过是这两天受惊吓,加上白天受伤,产生幻觉而已。
江伦萨米眨眼,问程自远:“你确信刚才流出的是清水?”
程自远点头:“是啊,地砖上也没有血,水也是凉的。”
江伦萨米拍拍脑袋,叫:“奇怪,难道真是幻觉?”
“肯定的,你放了小虎头吧。”
江伦萨米却还揪着一只糊了皂沫的细胳膊,表情疑惑,余怒未息:“可是我分明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小孩打门口跑远,那串血红的脚印你也是看到的。”
“那是浩浩哥哥,”小虎头说,“他跟我做游戏,跑到前院去了。”
江伦萨米瞪眼:“浩浩?他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小虎头摇头:“你找不到他的,只能等他来。”
江伦萨米掐紧他:“靠,还想耍我?把他找出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轰,程自远脑海里闪过白衣少年面目模糊的身影,在吴家道观幽暗的灯影里,这身影卸下面罩,露出吴亮明的面容——今晚是他吗?抑或是另一个扮演的女孩,他的堂妹?看情形很可能,因为按这些天的经验,这种场合,如果是真正的阴魂再现,吴彩霞之类的驱魂主人也会出现,对江伦萨米应该是致命一击……
告诉江伦萨米吗?不,不能说,否则——自己是怎么知道内情的呢?跟李嗣英一起偷窥过?打死也不能说!
只能解释:“浩浩的确是找不到的,他是半年前去世的孤儿。”
江伦萨米触电般松开手,嘴巴半咧:“真是鬼啊?”
小虎头噘嘴叫:“浩浩哥哥会回来的,只要跟他做游戏,他就会回来,跟以前一样!”
江伦萨米浑身发抖,退两步,五官扭曲,呻吟:“邪了,太邪了,妈的,真的是鬼么?”又嘀咕:“我不信,哼哼,都是装出来的,耍我的,顶多是魔术!”
夺过程自远的手机,在地上照,突然大叫:“看,脚印!还是那个脚印,往那边去了!”指点厨房的方向。
程自远猫腰看,说:“比小虎头的脚大一号,小虎头可以排除。”
江伦萨米不答,沿脚印往厨房摸去。
到厨房,开灯,那脚印在边门处消失——又是边门!程自远只觉脊背发凉。
门上的啸山傩面瞪着凌厉的怒眼,寂然不动。
打开边门,外面山风低吼,四野黑沉。江伦萨米赤裸的身体打个冷战。
吱嘎,身旁开门声,胡姥姥露出红肿的眼睛,望见江伦萨米的裸身,吃了一惊。程自远连忙说:“吠利老总,村长的客人,——刚才有没有听到脚步和开门声?”
胡姥姥嗓门嘶哑:“听见了,把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睡眠都惊醒,我,我拉开窗帘,看见那个鬼孩打我窗外飘走,活见鬼了。”
江伦萨米愕然:“真是鬼吗?不是魔术?不会是您老的幻觉?”
胡姥姥撇嘴:“我别的不行,眼睛好得很,老总怎么这么不信任别人?”
江伦萨米愣了下,指点她的卧室,问:“那您是一……一个人看……看见?”
胡姥姥扬脸:“你还想要几个人看见?奇怪,你要几个人作证?”
江伦萨米摇手:“不不,我是说今晚,这儿,就您一个,不……不怕吗?”
程自远心里嘀咕:这家伙到底怎么了?裸着身子,问一个孤寡老人是不是一个人、怕不怕,难不成他竟起了色心,想泡胡姥姥?不会吧?
胡姥姥却是一副坦然模样,鼻孔哼哼:“我一向是一个人的。”瞥一眼程自远,又说:“机缘没到,孽报未了,我能上哪儿去?”
江伦萨米点头讷讷:“您……您老人家的确辛苦,不容易,会有福报的,打扰打扰。”捂了下身,一路淋漓地往回走。
小虎头回到育儿室,陈娜又气又好笑,拿了毛巾给他擦拭,责怪他胡闹。小虎头却是满脸兴奋,说浩浩哥哥跟他玩游戏,很开心,浩浩说这儿来了很多山外的人,不放心,才特意来看他,保护他的。陈娜摇手制止:“别说了别说了,吓死老师!下次想出去,一定要告诉我和程老师。”
小虎头皱眉,嘀咕:“可是夜里,你们都睡着了呀,再说浩浩哥哥不喜欢让大家知道他来了。”
程自远听得又一阵头皮发麻。
次日一早,江伦萨米打电话给三菱越野车司机,得到回话:昨天下午大雨倾盆,山道塌方,山路仍然无法通行,昨晚司机已随洞府的车回去了。江伦萨米又气又无奈。
其余四个来客、两个老女人很是焦急,和江伦萨米商量抄近路或小路出去,江伦萨米说:“昨天的教训还不够啊?我今儿就不信那个邪气,偏要呆下去,静候事态变化,看看到底闹的是什么名堂!不信天会塌下来!”
来客摇头:“我们可不想追根刨底了,能出去就赶快出去,在这里可是大受折磨。”
瓦萨母亲和班达尔母亲,两个憔悴不堪的女人更是连连点头:“今天就是豁出老命,也要离开。”指点窗外:“放晴了,走小路也不会有事。”
江伦萨米挥挥手:“你们走,我叫村长带你们走,我等路通了再说。”
洞副尤根坦里苦脸说:“这又何必呢?你要出了事,算是在我的地盘上,我可担待不起。”
“我不信我会出什么鸟事,”江伦萨米说,摸一摸身上的血泡,龇牙咧嘴,“我可没吃过这种亏,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怎么了。”
众人面面相觑。
高工艾瑞格尔恍悟似的,说:“吠利老总是舍不得那辆别克商务车吧?哎,我说回头叫辆车来拖走也就那么大事,犯不着拿命冒险。”
江伦萨米含笑挥手:“老兄真会搞笑,我吠利一向视金钱如粪土,——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哈哈哈!”
“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巡视长斯特第疑惑道,“不对呀,老兄你改了人家的诗句。”
瓦萨的母亲突然大叫:“噢,这一说我明白了,你个吠利,是要等那个骚货回来。她和胡里苏特,那个洲府地质队的技术员,说是去隔壁乌特里村找车子,两夜没见人,想来是在那里进展不顺,也许——恕我直言,他们偷偷私奔了。”
班达尔母亲指指屋角一堆行李:“私奔什么,东西还在这里。”
“那就是在外面野浪,流连忘返了,这对骚货!”瓦萨母亲气呼呼说。
江伦萨米阴沉着脸,嘟囔:“那我就更不走了,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巡视长斯特第忙说:“老天,你真是为了爱情啊?当心,千万理智,天下女人多的是,老兄你见了美女可别太冲动。”
江伦萨米鼻孔哼哼,不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