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中午,好些洲府和洞府的人由吴尚青带着,来到祠堂,让吴晶晶、陈娜和孩子们有些意外。
江伦萨米满脸笑容,对陈娜不断叽咕。吴尚青挥手说:“吠利老总,说好尊重汉人入村随俗的,怎么又忘了?”
江伦萨米拍打脑袋:“哦哦,应该说汉语的,我一见美女,大感亲切,竟不记得了,哈哈,还是你们汉人多美女!”
吴尚青点头:“可不,吴村山水滋润,能养美女,可惜不养俊男。”
江伦萨米拍拍吴尚青的肩膀,大笑:“村长真会扯,你自己就是个大俊男!”
吴尚青摇手:“哪里哪里,枉担了吠利老板的美誉。”正要介绍陈娜,江伦萨米说:“村长大人又健忘了,上次见过的,洲府幼儿园的老师,超有爱心的美女,令人过目难忘啊!”
伸出多毛的糙手,要去和陈娜相握,深蓝的眸子同时泛出奇异的亮光,盯住她绯红的脸颊,白净的脖子,还有紧张起伏的胸,笑容灿烂:“陈娜,我们又见面了,有缘啊!”
对方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而自己要不是刚才吴尚青介绍,都叫不上对方姓名。陈娜不由自主地感动,正不知所措,那只粗毛大手已像只钳子,把自己白嫩的手抓住,一股黏热直透掌心,伴着近乎揉捏的麻痒。陈娜猛然间神情恍惚,竟有点难以自持。
对方表情越加温存,笑容满含关切:“陈美女,我可是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想明白了吗?”
陈娜呆看他,半张嘴,似乎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对方有点怨怪,却又很不甘心的样子,柔声道:“投奔本公司啊,我们马上就要和新加坡伊顿集团合资开办国际幼儿教育中心,正广纳贤才,美女这么有爱心,很合适,机不可失哦。”
陈娜脸红气喘,不知怎么回答。
旁边一个来客笑:“米伊国际幼教中心,全洲最高档的学校,待遇优厚呢。”
陈娜挣开江伦萨米的手,气吟吟道:“我……我还没想好……”
程自远拉过她,刚才握手一幕让他心里有点泛酸,此刻他看看江伦萨米,看看走廊里的孩子们,说:“高档幼儿园学费一定很贵的,普通孩子哪里上得起。”
江伦萨米说:“高档也是需要的嘛,有需要就得去满足,我一个商人,责无旁贷。”
吴尚青竖大拇指:“吠利老总汉语越来越溜了。”
江伦萨米苦笑:“这不都是你们这些汉人逼得,不学会贵村雅音,怎么跟你们结缘?”转脸看陈娜:“说不定我们会有很深的缘分哦。”
程自远酸水直冒,身子挡过来,对江伦萨米说:“我们一向教普通孩子,自愿为这些可怜的孤儿服务,怕适应不了高档学校。”
江伦萨米眯缝眼看他,半笑不笑:“咦,世间的道理,总是人往高处走,欢迎程老师也来应聘,寒暑假带班,有大大补贴的哦,总胜过在这个山村白白担惊受怕吧?”
话音刚落,程自远和陈娜背后的衣角被扯住,抽噎声幽幽响起:“老师,我不要你们离开!”急回头,牛庚同时拉住他俩,一对大眼含泪眨动,嘴巴一瘪,呜啊大哭。
小小人儿竟躲在老师身后,半懂不懂地听大人的说话,满脸的悲伤和憨萌。陈娜连忙搂住他,安抚:“老师不离开,老师不离开!”
抬眼,对江伦萨米道:“对不起,我不光是为了钱,谢谢好意。”转身抱起牛庚,又见旁边还有冬冬,此刻满脸涕沫,神色惶恐,瘸腿一颠一顿往后躲,俨然被来客和刚才牛庚的哭叫吓坏了。
陈娜索性也把他抱上,一只胳膊一个,往回走。
江伦萨米苦笑耸肩,连连摇头,追了几步:“遗憾!可我得告诉你,我也不光是为了钱,来这里勘探,做规划,搞开发,费心费力,还搭上人命,可都是为了提振经济,造福乡民。”
陈娜停住,侧过脸:“那就谢谢,拜托发点善心,让孤儿院条件改善点,安全点,可就真的造福这里了。”
江伦萨米一时无言,只是笑,倒是旁边一个来客皱起眉头:“美女老师,你这话就差了,按洲府法规,个人、村里不能办孤儿院,孤儿要由洲府、洞府统一收养,交给福利院,现在这个吴村孤儿院属于违规性质,按理要停办的,你还谈什么条件改善。”
另一个来客气呼呼说:“对呀,老师教书育人,最要明白法规,不能跟乡民一般见识。”
陈娜愕然,呆看来客。程自远心头冒火,妈的,竟有这等专横法规,连慈善都要垄断!难不成这里的洲府洞府从送养孤儿中获利,当做产业专营了?抑或是这些商人手眼通天,把有关部门都搞定了,专门制定规章来配合开发?不管怎么样,此事万万行不得,否则他还有什么理由呆在吴村,配合李嗣英找元凶?他回到过去改变命运的大计就直接黄了,说不定李嗣英的宏伟计划也没法实现。
这一想,程自远也来气了,责问:“吴村孤儿院办了三百多年了,那时候你们的法规怕是连影子都没有吧?法规能这样不顾客观历史么?再说这村里的孤儿院,没有动用洲府、洞府的经费吧?”
吴尚青赶忙上前一步,对程自远点头:“是是,没给过经费。”转脸对来客陪笑:“我说各位领导,吴村开发是大势所趋,可吴村真的是一向没有得过洲府和洞府的资金扶持,这方面还得各位呼吁呼吁,多多弥补。”
又对程自远笑,表情有些尴尬:“程老师说的没错,吴村孤儿院的确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所以,嗐,所以才慎重嘛,至今没有来蛮的……”
“来蛮的?谁敢!”一声断喝像霹雳,自门外劈进来。莲真带了吴水明、吴火明、吴金明等,汗气蒸腾地赶到,厅堂里人影聚集,光线似乎都为之一暗。嗅一嗅,空气弥漫火药味。
莲真慢慢踱进门,瞪着僵立天井的来客,冷哼:“这里山高路远,鬼怪出没,有种就来蛮的试试啊,哼哼,又不是没试过,几多人有去无回!这可不是我道法如何,实在是吴村隔世避居,得到祖灵护佑,天地垂悯。”
一边说一边竟瑟瑟发抖,两眼放出冷厉的光。
来客面面相觑,气氛越加紧张和尴尬。
吴尚青赶紧摇手解释:“误会误会,我是说的是洲府洞府虽然有法规,却也顾及本村历史,一直没有来蛮的。”
莲真捏紧拳头,咬牙:“可是,据我们观察,偏偏就有人玩阴的,驱鬼弄妖,祸害孤儿!”
来客惊诧,叫:“哦?这……怎么回事?”
莲真盯向江伦萨米,目光如刀,寒锋闪烁,似乎就要把他的面皮割开。程自远顿感冷飕飕的,天,看这架势,来客们会不会又是哪里借躯的阴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