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山魈叫声骤起,走廊里两个黑影遇袭,惊慌逃避。程自远见了又紧张又疑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看看,听到隔壁育儿室骚动起来,陈娜、吴晶晶和孩子们显然被惊醒,哭闹和安抚声也是乱作一团。
板壁咚咚敲响,陈娜在喊:“自远自远,你当心,隔壁没有山魈防护,你要不打电话叫道长来。”
程自远喊:“不必,我先看看。”
“不要!你从窗户进来躲一躲吧。”
程自远说:“我搞清楚情况再说,有两个黑影扰动了山魈,我且看看!”一咬牙,端了摇摆欲熄的烛火出门。
风从厅堂追打哭闹的方向汹涌而至,哗啦,烛火灭了,程自远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两点白亮的光噶噶鸣叫着,竟撇下两个黑影,扑向自己,一股带腥味的风做了先锋,朝脸颊、头发凌厉地削伐。脑袋登时空白,恍惚中,凄厉的惨叫令心脏猛地一颤,胸前似乎被什么狠狠一勒,又凉又麻。
妈的,难道是自己被这该死的山魈打中了?哪里被打中,——是胸吗?摸一摸,没事;脸吗?更没事!不对,胸前少了什么!再看,一缕发丝银光闪烁,恍若一根冰柱,浮在半空,照亮了那个尖嘴猴脸的怪物,此刻,这叫做山魈的怪物正捂着鼻子,吱吱呻吟,两个白森森的眼睛盯住那发丝,看上去有点意外和惊诧。
被打中的原来是阴阳不分的山魈!看来它被发丝揍得不轻,鼻子通红肿胀,整个脸孔极度扭曲,活像一团被胡乱揉捏的面饼。
程自远正要收回这发丝,嗖,那山魈却反手拽住了发丝那一头,反应十分敏捷,白亮的双眼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射出仇恨的光芒。程自远奋力收发丝,山魈奋力地拉,两下竟玩起了拔河。发丝嘎嘎作响,紧绷欲裂。
那两个黑影气呼呼靠近,看清了是朱瓦莉和胡里苏特。这么晚他们在干什么?没来得及问,胡里苏特挽起袖子加入程自远一方,要助力他这边,手刚触到发丝,猛地缩回,神色惶恐,叫:“妈呀,这么凉,什么玩意?”
程自远咬牙喘气,顾不上解释,吞吐:“快快,吐……”一转念,这不暴露了李嗣英教自己的招数?不能说,改叫:“点蜡烛,快,点火!”
朱瓦莉躲在他身后,听了窸窸窣窣一阵,却是掏出电筒打亮。噶,山魈咧嘴怪叫,松开发丝,朝朱瓦莉飞奔而去。
朱瓦莉慌了,背转身躲闪,电筒掉地,那山魈竟扑到她的屁股上,狠狠一扯,刺啦,扯出一长溜的布片,登时她的裙子豁开了口,露出雪白的半边屁股。奇怪的是山魈只趴在那屁股上闻了闻,竟没有了进一步的伤害。这阴物攻击人,难道只为了满足这等骚扰癖好么?不可思议。
这边胡里苏特却是吓坏了,过来拉她。噶,山魈立刻调转脸,冲他恼怒地嘶吼,两腿踢蹬,把朱瓦莉弹性十足的屁股当做跳板,高高一跃,抓向胡里苏特。
程自远慌慌张张收了发丝,对朱瓦莉叫:“点蜡烛,点火!谁叫你开电筒啊!”
朱瓦莉哭道:“我,我以为你看不见,才开的,呜呜,怎么办!”两腿哆嗦,却还不忘用手捂住屁股的破洞。
眼看山魈尖利的爪子扣住了胡里苏特的衣领,就要对着他黄细的脖子下手,程自远划亮了火柴,战战兢兢去够蜡烛,嘴里嘟囔:“你,你不懂,这东西怕火!”可惜火灭了。再划,又灭。今晚怪异,走廊里阴风不止,像无形的巨掌,一遍遍呼扇而来。
突然,朱瓦莉脱下裙子,对程自远叫:“烧这个,全棉超薄的,容易着!”
程自远尴尬地看她,现在,这女的身上只剩了胸前小衣和破了屁股的短裤,大片肌肤裸露,雪白,丰润,修长。他的眼睛一阵眩晕。
“还愣什么,我来!”夺过他的火柴,哗嚓,火星闪过,轰,燃亮了那身素洁的裙子,火焰瞬间把走廊照得光影摇曳,如同怪异的旷野洞穴。
那山魈果然恐惧地嚎叫,噶噶,甩开胡里苏特,两爪血红淋漓地向上一挥,身形化一团白光,闪烁而去。
顾不上去追踪山魈,程自远扶住瘫坐在墙边瑟缩不已的胡里苏特,此刻,胡里苏特脖子上烙下好几道血痕,血正在往外渗,衬衣领口红了一片。
朱瓦莉似乎有经验,把裙子烧剩的白灰揉一揉,抹到胡里苏特的脖子上止血。胡里苏特喘息了好一会,由程自远和朱瓦莉扶着,一路摇晃呻吟,迈向走廊西边尽头那间客房。
客房的门悄悄打开,半张脸小心探出来,惊叫。是瓦萨的母亲,朱瓦莉的前婆婆。她的眼睛死死盯在朱瓦莉的裸身上。
“老太婆,看什么看,哼!”朱瓦莉没好气地瞪她,身子故意扭动,做出挑衅的架势。瓦萨母亲迅速缩进门。
“可惜了这身裙子,”胡里苏特面带歉意地对朱瓦莉苦笑,转脸看程自远,“多谢程兄相救,不然,唉,我们就双双完蛋了。”
“这么晚,你们都上哪儿了?”程自远不禁问。
胡里苏特摆脱两人的搀扶,摇手叹气:“别提了,这些天整天在外面找车,哪天不是早出晚归?这不,又是刚从乌特里村回来,那边有车啊,可就是不肯派来,怀疑我们是竞争对手的人,我们得一遍又一遍去说服他们!”
程自远点头,表示理解,把他俩送进了房间,叮嘱不要夜里轻易外出,否则危险,道长为防阴鬼,在育儿室门上设了法咒。
胡里苏特歪咧嘴巴,苦笑:“我就猜到是他弄出的名堂,这鬼地方呆不得,再呆下去全得送命!这两天要是再不行,我索性背了两个老太婆,走路下山!”
程自远瞅瞅他走路的样子,估计刚才只是皮外伤,关系不大,舒口气,告辞。临走时多看了一眼朱瓦莉短裤破口闪烁的白屁股,心头莫名地躁热。
出门,沿走廊往回走。风仍在阴阴地刮,程自远外凉内热,全身像打摆子。前方幽黑寂静,简直是一根深长的喉管,而呜咽的风听起来仿佛奇怪的吞咽声,要把他和隐没暗处的种种身影努力吞没。
本能地去摸墙上的开关,转念不可,那山魈刚才冲倒了朱瓦莉的电筒,似乎对电光很敏感。
敛息蹑步,忐忑前行,刚摸到隔壁门前,再次听山魈恼怒的鸣叫——噶,噶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