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一人一鬼奔至琴城一中筒子楼程自远宿舍。手捧《南明史》，楚素眉家仇国恨涌上心头，血泪打湿了书页。程自远赶紧安慰她不要伤神，待会吃过午饭，他联系钱四壮，看看有什么办法帮助她破解时空率。
楚素眉拱手道：“也是帮助你自己！看你活成这个样子，难怪郁郁不得志，渴望回到过去改变命运，真是大有必要！”说着莞尔一笑，这笑带着泪花，苦乐相伴，不知为什么，令程自远心里怦然一动，他也抱拳致礼：“你我相互合作，共同改变命运！”
当即让楚素眉在房间里暂歇，自己拿出两个不锈钢饭盒，去学校食堂打饭。到了食堂，发现来晚了，寥寥几盘菜全是残剩的，米饭也焦黄发硬，不堪食用。
不得不拎了饭盒去校门口的餐馆买饭，一进门就看见余大伟穿件背心，踏双拖鞋，靠在柜台边，边拿筷子敲打空瓷碗，边对着厨房方向叫：“老板快来，点菜咧！”
厨房冒出个满脸是汗的胖男，对这边喊：“马上马上，唉，客人多嘛！”
余大伟手指厅堂闹哄哄的食客：“这还人多？才一二三四，四桌而已！”
胖男抹把脸，苦笑：“都在楼上嘛，楼上多，我还得预备晚餐和夜宵，没办法。”
余大伟跺脚：“我午饭都没得吃，你就顾上你的晚餐夜宵？你这是活活气我啊！”
胖男抱拳作揖：“担待点担待点，夏天的晚餐和夜宵是重头，小店缺人手嘛，请你余老师帮忙，你又看不上！”
厨房里不断飘出炒菜声和灶火风机的呼吼，油烟裹着菜香袭来，令程自远饿了一天的肚子叽里咕噜直叫。他也跟着叫：“快快，我也要点菜！”
胖男故作惊讶：“哎哟，程老师也来了，高朋满座啊，就来就来！”一闪身，又缩进厨房。
余大伟扭脸看程自远，愕然，嘴巴嗫嚅半天，刚要开口，程自远先说话：“你也来这里点菜啊？”余大伟顿了下，苦笑：“食堂的饭菜能吃吗？那都是猪食！”眼睛向四周觑了一圈，低下头，靠近程自远，小声问：“哎哎，那个女的呢？”
程自远愣住，想反问他哪个女的，脑海闪了下，隐约记起与楚素眉牵手走过昏暗走廊时，余大伟的房门似乎有响动——打开了？他看见楚素眉了？程自远陡地心里发紧，不过很快又放松了，——她横竖是要见人的，不见余大伟，也得见钱四壮！
这一想，他故作轻松：“在宿舍。”
余大伟又问：“又换了一个？看起来年纪却……”
程自远打断他：“误会误会，她是我一个远方表婶。”
余大伟哦哦点头，脸上却仍疑云不散，嘀咕：“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你跟她手牵手的，样子很亲热，难道是我眼花？”
“走廊光线暗，杂物多，我表婶眼神不好，我牵她的手走路，以防她跌跤，这有错吗？”
余大伟赶忙摆手：“没错没错，应该的应该的，可是……”四下瞅瞅，半自言自语：“可是我总觉得怪怪的，她那样子，身材五官明明漂亮，有少妇的风韵，却怎么看都不像真人，有点……有点……吓人……”
程自远心头一凛，暗叫不好，嘴里却讷讷：“这……这大概是她赶了很长的山路，很劳累很憔悴的缘故吧？怎么会吓人？人家挺平常的女人，东坪乡中学老师，你不要因为单身太久，见了女人就神经过敏。”
余大伟又是应声哦哦，疑惑的目光仍在他身上窜来窜去，嘴里嘟囔：“你这样子也很憔悴，印堂发暗，好像生病了。”
程自远手抚脸颊，表情尴尬，笑：“我跟表婶都走了很长的山路，当然一样的劳累了，吃点饭睡个觉就没事，谢谢。”
余大伟深吸一口气：“你不是跟女友境外游了么？怎么……”
“刚回来刚回来，呵呵。”程自远慌乱地应答，别过脸去，对着打厨房汗淋淋出来、浑身油烟味的胖男点头招呼。
余大伟却仍在一边皱眉凝神，自言自语声飘到程自远的耳朵，令他的心头一悚：“怪呀，这大夏天，那破宿舍一整天热得跟闷罐似的，你们一来，突然就不热了，靠近你那头还……还凉飕飕的……”
程自远不敢看他，只管叫胖男点菜下单，特意叮嘱要几个凉菜，饭要凉的剩饭。胖男也略感奇怪，含笑打量程自远：“程老师这是怎么了？给你热好不行么？”程自远推说自己热方便。
不一会饭菜端来，程自远急急盛上，离开，仿佛躲避什么，连余大伟跟他说拜拜都没听清。一身热汗赶回筒子楼，里面果然凉爽得多，像开了中央空调，越靠近自己的宿舍，凉意越甚。站在门前，程自远吸口气，正要开门，吱嘎，房门自己打开，阴凉之气轰然涌出，一片白蒙蒙。
楚素眉依立门边，含笑看着程自远。她就是阴凉的源头，在玄炎洲黄家堡他们耗一块，程自远并没有特别的感觉，这会儿回到琴城，特别是到炎热的餐馆转一圈，感受不一样了。
程自远小小地吃了一惊，笑容有些尴尬。
楚素眉吸吸鼻子，闻到饭菜香味，道个万福，柔声说：“快快进来，外面热。”手拽过来，呼啦，程自远飘进门内，房门自动关上。
楚素眉拉住程自远，用袖子擦他的脸颊，微嗔：“瞧你，都冒汗了。”擦着擦着，把鼻子贴上去嗅，嘀咕：“有汗臭，得去洗澡。”
“我没事，走廊那头有公共水池，拿脸盆盛水冲就是，只是你多有不便。”
楚素眉笑着摇头：“我有什么不便？你只要端一盆水来，我在房间里解决。”
程自远叫：“啊？那么小的盆……这小房间……怎么解决？”
楚素眉含笑：“我自有办法。”
程自远摸摸脑袋，苦笑：“你可别乱把我的小窝居变成洗澡堂。”
“放心，不会。”
程自远摇手：“好好，先吃饭先吃饭，瞧，特意给你买了凉菜凉饭。”边说边打开饭盒。
楚素眉深深道了个万福，接过饭盒扫视房间，仅有靠窗一桌一椅，只得挥挥手，要程自远先坐下，自己在一边“侍宴”。
程自远听得半哭半笑：“寒舍简陋，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委屈你了，不过我的饭也是凉的，得到门外的煤气炉上热一热，你坐下先吃吧。”说着捧了自己那个饭盒转身。
刚要开门，外面一阵窸窣响，似有脚步和喘息掠过。楚素眉两目惊警，喊：“有情况！”
程自远也本能地一惊，开门，外面却是静静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拥挤狭长的空走廊俨然睡着了一样。奇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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