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楼再发血案,刹婆帝衙头责怪吴村为何没有杜绝山熊祸患。吴水明苦脸说:“没办法啊,我们力量薄弱,全村会打猎的就两户。”
刹婆帝吸吸鼻子,说:“可以上洲衙培训啊,我介绍你们去,军事化集训,不信对付不了该死的山熊。”
胡里苏特眨眼吞吐:“什么山熊?明明是鬼怪!”
刹婆帝瞥他一眼,嘴角挂一丝笑意:“就是鬼怪,也他妈是山熊变的鬼怪!”晃晃袋子里的毛发,提高嗓门:“看见没,这,还有脚印,都是证据。”
胡里苏特黯然无语。
胡姥姥白了刹婆帝一眼,嘟囔:“明明是鬼,只有人才能变鬼,就是山熊变的鬼,也是人变的鬼在驱使!”
这话如阴凉的风,平地骤起,把在场的人吹得一激灵。
刹婆帝瞪大眼,半张嘴,“啊”了声,凑近胡姥姥,问:“你说什么?山熊是人驱使的?嗯?那简单了,这人一定是个驯兽员!”
转脸看吴水明,半笑不笑道:“这个驯兽员厉害了,杀人都不用自己动手,——我说村长,方圆几十里,就你吴村有人烟,吴村有这等本事的人物,你总该知道一二吧?”
吴水明懵然摇头:“或许不是人干的。”
“对,我说的是鬼,人变的鬼。”胡姥姥接口道。
刹婆帝大叫:“什么?阴间的驯兽员?”
莲真踱过来,曼声说:“山高林密,阴气郁集,山熊也好,人鬼也罢,都难免变作精怪,危害人间。”
刹婆帝嘴巴歪撇:“就你们吴村怪兮兮,好像不在世上似的。”
莲真双手抱拳,对刹婆帝行礼说:“衙头说得没错,我吴村世代避难深山,原本图的就是远离祸害,遗世独立。”
刹婆帝咧嘴说:“这下好咯,祸害反倒一个接一个。”
莲真鞠躬:“这或许是上天的有意考验,且拜托衙头助力本村,查出凶手,拯危救难。”
刹婆帝说:“眼下的证据只表明凶手是野兽,十有八九是山熊。”
莲真指指祠堂方向:“此处可疑为山熊,另一处断然不是。”
刹婆帝这才猛醒,摸摸高耸的深绿色帽子,说:“哦,你们吴村真够倒霉的,接连出命案。”说着与莲真、吴水明又来到祠堂,查验起英子的死状。
英子的尸体无伤痕病灶,甚是奇怪。
刹婆帝戴上手套,撬开嘴,发黑的舌头上巴粘着一缕缕白色糊状物。用试纸把糊状物吸出,装进试管,听着胡姥姥讲述英子被鬼附身、遭鬼下毒,咧嘴道:“又是奇谈,又是鬼怪,奶奶的,你们吴村真是大奇葩!”
抖一抖试管里的白糊糊:“这明明就是中毒嘛,跟上次一样的白粉状毒物,哎,我又得送到洲衙去,或许还得送国外检测,真是一桩未了,又来一桩。”
“是楚素眉下的蛊毒!”胡姥姥说,“这恶鬼采集山中蛇蝎,加上恶咒,炼成这种邪毒。”
“咦,你这老太婆厉害,我们用现代化仪器没搞清的问题,你倒搞清了,”衙头斜睨胡姥姥,撇嘴道,“你行,你去把那鬼怪逮来,让我瞅瞅啊。”
胡姥姥翻翻白眼,小声嘟囔:“我逮不来,谁也逮不来……要让她死心,只有搬离、拆掉这阴魂聚集的祠堂……”
莲真瞪她一眼,喝道:“你说什么?要搬离、拆掉什么?”
胡姥姥摇摇手:“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唉,那么多孩子,造孽!”
查验完英子,刹婆帝带着衙从来到度假楼门外,正要骑上摩托离开,胡里苏特跑出来,乞求搭车。
刹婆帝挥手拒绝:“这摩托再加你一个就超载了,身为洞衙,岂可带头违法!”
胡里苏特把住车头,神色又惶恐又焦灼。两下里正僵持,莲真赶来,责怪:“同伴遇难,你怎么能抛下不管呢?好歹等他的家属来收尸再离开嘛。”
胡里苏特略一犹豫,轰,摩托启动,抛下一团烟雾,飞驰而去。
胡里苏特追几步,跺脚唏嘘。
莲真说:“年轻人,你现在不能光顾自己,看你这样子是出公差吧?赶紧打电话给你单位,叫同事来车接人。尸体虽属凶死,如果你们有能力运出去,我吴村也不便阻拦。”
胡里苏特显然没听懂莲真最后一句,只紧皱眉毛,两手互搓,在厅堂门口焦躁踱步。
莲真不解:“这还难办么?打电话是必须的呀。”
胡里苏特抬头,满脸尴尬,嘴巴嗫嚅,半天才说这一趟并非出公差,而是受聘于洲府的私人设计所,用公家仪器来吴村做私活。
莲真眉毛耸了耸,说:“那就打电话给这个私人设计所,它叫你们干活,它得负责!”
胡里苏特战战兢兢掏出手机,拨过去,刚讲完事情原委,电话那头响起不耐烦的声音:“这个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完全是你们自己不小心嘛,既然洞衙去了,那就按法定程序来!”
胡里苏特结巴道:“我……我们可是为你们干活才……”
对方打断:“谁说的?有合同吗?有证明吗?没有合同、证明,就不作数!”
胡里苏特青筋暴起,叫:“你,你们想撒赖么!”
对方:“那又怎么样?你们不是我们的员工,也没有合同、证明,我们不可能负责。”
胡里苏特大吼:“我,我要告你们!”
对方:“哼,我还要告你呢!讹诈、诬赖、栽赃!好了,你会白费工夫的。我们也不想浪费时间,会另外请人勘测!”
咔嚓,那头电话挂断。胡里苏特双手发抖,满脸淌汗,脸颊上暗红的伤痕被汗雨浸润,闪出愤怒的光。
莲真眯着眼,小声说:“你打电话给死者家属。”
胡里苏特面色晦暗,吞吐:“可我……我没有他家属的电话。”
莲真无奈地唉了一声。
“那就打电话给江伦萨米,说来说去都是他的事。”吴尚青不知什么时候出来,提醒。
莲真一愣,满脸疑色,问:“江伦萨米?什么人?”
“一个开发商,这勘测项目是他跟那个私人设计所合作的,是三溪洞官方规划项目,”吴尚青说,“他自己的屎,他得擦屁股。”
莲真凑近吴尚青,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吴尚青摆摆手,笑:“上回去洞里培训,洞头亲自传达的,全洞要统一规划,分包项目,加速村落开发,推进地方发展……”
“行了行了,”莲真断然喝止,“什么花花玩意,无非婆罗米亚、斯坦拉地想要侵占我吴村山林宅院、灭我吴家孤遗的借口,前车之鉴,万万不可重蹈!”
吴尚青沉下脸,扭头看胡里苏特,催促:“快打电话呀,江伦萨米。”
胡里苏特再次为难,讷讷道:“我,我不认识这个人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