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大师兄

大殿前，楚素眉逼近倒地的年轻男子，喝问他师傅怎么样、在哪里。

年轻男子拖曳着破烂衣衫，惊恐地看着她，嘴巴半张，说不出话来。

楚素眉竖起十指，说：“不服气，还可以再来，我这个飞镖可不止是你们使的梅花镖，它发于我的指头，却生于我的气脉，乃是阴气催发，可以源源不断，永无穷竭！”

年轻男子绝望地嗷了一声，就地翻滚，滚过了大殿门槛。楚素眉正要追进去，忽见大殿里烟雾翻涌，一股带香火气息的热风打烟雾中呼呼吹来，烟雾随之漫出，带了闪闪火星，涌向了伫立殿前的楚素眉。

隔十几米，程自远也闻到了这烟雾里的香火热气，忍不住咳嗽，叫：“躲开啊，楚……”

楚素眉却冷笑，迎着烟雾衣裙飘拂，道：“哈哈，又来一个，一身暖香，闻着就知道是活人，有甚可怕！”

话刚落，烟雾里传出带哭腔的呼叫：“大师兄，救我！”显然是那个年轻男子。

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安抚：“师弟不要惊慌，刚才我听明勤说了，你且去厢房更衣休息，我来对付那婊子。”

年轻男子说：“谢师兄，你当心啊，那女的会袖风盾，还……还会一种源源不尽的梅花镖。”

“哦？”

烟雾里渐渐浮出一个身影，是个中年男子，大高个，头扎荷叶巾，身披宽襟黑袍，恍若从古代时空里穿越而来。到近前，显出宽黑面容，粗大眉毛竖起，两只不大的眼睛惊警而恼怒地瞪着。

楚素眉拱手致礼，道：“深夜叨扰，只为急事求见师傅，请见谅。敢问这位师弟尊姓大名。”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斥道：“师弟？可笑！我年近不惑，怕是可以当你爹了。”

楚素眉笑道：“实不相瞒，我原是这里的道徒，在此前后修炼两百余年，后来因事离开，至今一百三十七年了，论年龄怕是当得你的师祖。”

陡然停住，凝视对方，换了阴沉的口气：“只是不知道师傅现在是否安好，此矛龙门派是不是换了门庭？看样子你们刀兵相见，不问情由，十分可疑！”

中年男人大叫：“什么？你竟然说我们可疑？我们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安分分，反倒是你，你们，深夜擅闯宫观，惊扰圣殿，袭击我两个师弟，我看你语言错乱，头脑不清，形貌怪异，看来真是高烧发昏，我道门慈悲，不开杀戒，原谅你这个疯子，请速速离开！”

楚素眉说：“师弟误会！”

中年男人喝道：“谁是你师弟？荒谬之极！”

“我……”楚素眉一张嘴，话被打断。中年男人不耐烦地说：“你的话真真可笑！明明只有二十几岁，年龄还没有我大，竟敢说修炼两百年！疯子，快滚，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

楚素眉急道：“不信，你可以去通报矛龙师傅，就说徒弟李嗣英来拜。”

中年男人撇嘴冷笑：“七百多岁的老师祖是想见就能见么？也不想想你是什么人，有没有资格。”

“他在么？”楚素眉紧盯对方，问。

中年男人皱眉挥手：“在不在跟你有什么关系？”

楚素眉咬牙喘气，一字一顿：“我问你他在不在！”

中年男人吁口气，脸上荡出得意之色，仰看夜空，喃喃道：“我师祖法力无边，道行圆满，一百年多前受紫微大帝提携，已班列金阙，早已超脱这个深山里的小道场了。”

“什么？矛龙走了？”楚素眉愕然大叫，“不不，矛龙不是个样子，我最了解他，他一向不屑于天上虚位，只想隐居修炼……呃，这，这不可能……”

伸手戳点中年男人，厉声道：“一定是你们害了他，鸠占鹊巢！告诉我你们的头领是谁？哪派的？是不是那趋炎附势的丘处机阴魂不散，驱使你们龙门派袭占这里的？”

“疯子！”中年男人大恼，呵斥，“越说越不像话！什么丘处机、龙门派，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电视剧看多了？跑到这里来耍蛮！快滚，滚！”

呼的伸长袖子，带起一股金光乱舞的热烟，朝楚素眉扑来。

楚素眉这回有防备，轻巧躲过，枯白长臂径直拽住他的长袖，一拉，中年男人身子猛晃，惊叫：“长臂功？”

另一只袖子慌张举起，啾，甩出一道凛冽寒光。

楚素眉也挥挥袖子，嘡，两道寒光半空相撞，火花四溅。

这边中年男人趁机缩回袖子，退到门槛边，整整被扯歪的衣衫，深吸一口气，眼盯向自己无声飘来的楚素眉，警告：“不管你是人是鬼，说的话是真是假，半夜擅闯我观，利器伤人，已露恶意，胆敢再靠近大殿一步，你，你就是自寻死路！”

楚素眉说：“是你们先动的手！天啊，你们还害了我师傅！”话里带了泣声，抖动双肩，一只袖子举起，擦拭眼睛。

门里冒出催促声：“别跟疯子啰嗦，打！”

中年男人断喝，跺脚，双袖齐舞，啾啾啾啾，寒光如天外的流行雨，尖利地叫嚣着，朝楚素眉倾泻而来。

楚素眉冷笑一声，身子迅疾旋转，带起呼啸的狂风和黑雾，楚素眉被裹起来了，外面形成一个闪闪发光、飞速运转的椭圆形，飞镖的寒光刺到上面，嘡啷作响，纷纷在溅起的火星中冒一缕缕焦烟，消失。

这飞旋的狂风把那带香火的热烟倒吹进大殿，里面立刻传出剧烈的咳呛，有声音喊：“师兄，不行啊，你快发功！咳咳咳……”

风中的中年男人左摇右晃，不得不扶住大门勉力站定，阴沉着脸怒对那令人眼晕的袖风盾。啾啾啾啾，又是一长串寒光飞鸣，触到风盾的刹那，咣当起火、冒烟，死鸟一样坠落消失。

中年男人面色惨白，手足乱颤，叫：“果真是袖风盾！这这……”里面伸出一只手，把他一拽，道：“进来，关门！”

就在中年男人被拖进大殿，大门就要关上的刹那，楚素眉两只长臂像两根棍棒，咚隆，杵到门上，又一抓，抓到了那对门环。里外较起了劲。门里门外都气喘吁吁，咿呀直叫，那两扇近两层楼高的对开大门一忽儿向外，一忽儿向里，吱吱嘎嘎呻吟不已，一副犯有选择困难症的模样。

咵啦，一个门环被扯断，那一扇大门迅速关上。剩下另一扇，眼看门环已经松动，门里却响起哭声：

“师兄，我支持不住了，哎哟哟，我手都麻痹了，支持不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