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王博是在痛苦中度过的。他没想到自己一向老实的老爸竟然和冯小月扯上了关系,还是花钱的这种事。一直以来,王之洞在亲戚朋友中的口碑是最好的,能挣钱,又能顾家,还特别疼自己的老妈,在跟外人的相处过程中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失去分寸的时候,王博觉得除开自己被他狠揍过几次这一点,他的确算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竟然做了这种龌蹉的事情,背着自己的老婆,花钱在外面玩别的女人,而且估计这样已经很久,反正次数少不了,因为郭根在微信上说了,还是老规矩,这就说明了之前有过很多次的钱色交易了,郭根应该是中间的搭线人。
现在,老妈正和王之洞在广西那边旅游呢,王博想过要电话将天大的事情告诉她,可是又怕她受不了,更害怕自己这么一个一直以来和睦幸福的家庭因此而破裂。但要是不告诉她,却对她是最不公平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之后,任何一方在外面性生活混乱,都会给另一方带来心理上的重创吧,特别是女人,有可能身体和心理同时崩溃,再也站不起来了。
正因为如此,王博这几天来,才这样纠结,郁郁不乐,痛苦不堪。
夜晚又降临了,保姆刘阿姨给王博做好晚饭后,在厨房吃了一点点就回去了,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还在慢吞吞地吃着饭。
因为天气闷热,长时间开着空调就觉得十分难受,于是他走过去打开大门,想着让新鲜的空气涌进屋内,起码应该可以让自己的心情稍微舒服一些。
开了门,他又回到客厅吃饭了,注意力集中在了电视上的中央科教频道。
看了大概十几分钟,他感觉自己的背后什么什么人,猛的一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可大门却是关上了,等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一道闪光,白亮亮的匕首已经按在了自己的喉咙。
王博心头一凛,自己快要死了!这一刻,他是忘了呼吸的,准确的说,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呼吸,好像一呼吸,喉咙就往前挪一点点,匕首就会割进里面,接下来就会血涌如注。
可是这人是谁啊,自己最近一直待在家里,也没招谁惹谁吧?王博想看清楚,于是转头,却听到一声喝。
“别乱动!否则要你死!”
喉前的匕首可不是玩具的,泛着寒光,看着有点像新的,刃口锋利得很。王博便不敢动了,可是身子不动,脑袋却是高速运转着,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对了!是那个人!宁臣!
“你是宁臣吧?”
“别说话!”背后的人嘴巴说着,手也不停歇,正在拿绳子反绑他的双手呢。“从现在开始,叫你说话你就说话,不叫你说话你给我闭嘴,否则我割掉你两片嘴唇!”
割掉嘴唇!
王博已经想到了自己被割掉嘴唇以后血淋淋的样子,便不敢乱动了,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瑟瑟发抖着。“你、你别乱来,我都听你的!”
“张嘴!”
王博照做,只见一团白毛巾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后面的人太用力了,他觉得自己的嘴脸都快裂开了,火辣辣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受,痛得他叫起来,可声音通过毛巾出来就变成了“呜呜”的声音。
“别叫!再叫我割开你喉咙!”
王博好想告诉宁臣,真的好疼啊,不叫不行啊,可是嘴巴塞住了,说话肯定也是变成“呜呜呜”的声音,他是听不懂的,他听到的只会是“呜呜呜”,然后他会以为自己不听他的话还继续叫着,匕首说不定就真的割开自己的喉咙了。
王博之前见过自己的老爸杀过鸡,那场面简直太血腥了。那是他老爸出生所在的村子里的朋友送来的土鸡。
他老爸踩着那些鸡的翅膀,一手抓住鸡的头,一手去拔下脖子上的一些毛,裸露出皮来,然后一刀又一刀割下去,直到够深了,能流出很多血来,但也不能完全断了,因为他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知道村里老一辈人说的一些规矩,就是杀鸡不能断头,特别是传统节假日的时候,更要严格遵守。
被割了颈的土鸡痛苦挣扎着,却使血液流得更快。
因为平时自己家吃的肉类都是从大型超市里面已经宰杀好了的,所以很少见到自己的老爸亲手杀鸡,但王博还是碰见了几次,那些画面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里,在这时候又浮现出来。他已经将自己代入了被割了颈的土鸡,害怕得不行,赶紧忍痛闭了嘴,好好听从宁臣的话。
是的,王博确认背后的这个人就是宁臣,这才分别几天,他的声音这么短的时间还是有记忆的。
将王博的手脚在椅子上绑紧了后,背后的人终于完全冒了出来。
一米八多的高个子,穿着蓝色牛仔裤和套头长袖体恤,完全遮盖住了他的颈项,头戴着一个黑色的头套,完完全将自己的脸都遮盖住了。可就算是这样,王博还是可以确认他就是宁臣,那个说谎话骗自己说是冯小月高中同桌的男孩,因为这么热的天,谁还会穿成这样?
宁臣走了一遍大厅,将所有的窗户都关严实了。
看到他急匆匆的样子,王博更是紧张。他在想——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几天之前来到这里套话是为了什么,难道他真的以为我将冯小月推下去的?可是他明明不认识她的啊!
正想着,宁臣关好了窗回来了,拖了一张椅子在王博旁边坐下,然后仅用一只手,他力气很大,看起来只是轻轻地一拉,救将王博椅子连人挪过来,正面对着自己了。
“话不说三遍,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叫你说话你就说话,我不叫你说话你就给我闭嘴,否则——我割开你喉咙!听明白了吗!”宁臣的声音很大。
这不是之前自己对他说的话么?这么快就换回来了,这人是个狠角色啊,惹不得惹不得。王博听了赶紧连连点头,眼睛表露出服从意思,恨不得对方能够看得明明白白。
宁臣很满意王博的表现,摘下了塞在他嘴里的白毛巾,一拿出来就沾满了口水,往地上滴答。虽然是自己的口水,但是王博看了,都觉得恶心,差点就吐了,脸色难看极了。
腮帮子真是疼啊,王博动了动下巴,缓解一下疼痛。
“接下来我问你一些话,你只要如实回答,别对我说话,或者有所隐瞒,那么我一定不伤你一分一毫,但如果你说了哪怕就一句谎话或者故意隐瞒了一些细节,以后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知道吗?”
“大、大哥,我、我知道了,我记住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命现在就在你手上,我哪里敢说话,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呐,你尽管问吧。”
王博在此之前没有亲身经历过被绑架,心理脆弱得很,况且他怕死,世界上不怕死的人可不多。
“好。当时你为什么出现在你们学校图书管的楼顶上?”
果然是关于冯小月坠楼而死的问题。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世界都是围绕自己转,现在却被人胁迫,这种感觉很让王博不爽,可是刀就架在脖子上,不敢不说啊。于是就将冯小月找上自己,然后让自己配合她演一出戏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一直喜欢冯小月,然后得不到她。她却在那一天突然找了你约会,利用自己的美色和你的感情,让你心甘情愿地陪着她演那些戏?”
“没错。”
“那她为什么在镜头前表演那种可怕的情节?还穿了白色丧服。”
“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警察也来问过我好几次,可是我也是跟他们这么说的,我也是在搞不明白当时她为什么这么搞,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在那天晚上之前我们就排练了好多次,我也有疑问,问她了,可她不说,也不允许我再问了,要不然就不跟我好了。我我喜欢她,所以就按下疑问,什么都按着她的想法来了。”
说到这里,王博突然有点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白静的朋友也有很多可是为什么偏偏选择自己配合她的原因了,因为自己就是王之洞的儿子啊。
王博想,一定是这样的,可是她是想提醒自己——你老爸在外面花钱了,还是因为仅仅是想报复老爸?
为什么她要告诉我我老爸花钱呢,谁会这么无聊到去关心别人家的家事?想必第一个可能,王博更愿意相信第二个可能。因为他想起来了,在那泄露出来的10g裸贷图片和视频中,冯小月就是那些女性受害者中的一个。
因为不能及时还上裸贷平台的款,拖欠的时间太长,裸贷平台的负责人以为她们是打算不换了,于是生气了,就将当时她们为了借款时所拍摄下来的裸照和一丝不挂并且在私密处自己动手的视频在网上各大社交平台上传,跟着一起上传的竟然还有借款时所填写的个人信息,具体到家庭住址,就读学校,身份证号,总之非常详细。要是认识的人一看见图片和视频不相信是本人的话,再一对比个人信息,那就确认无误了。
本来这种涉黄的东西就十分劲爆,非常吸引眼球,再加上在这互联网的时代,分享的速度就更加快了,一时之间传遍了大江南北。
裸贷平台的这种做法,无疑将那些女性受害者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难以为人了。
这些事情曝光了以后,媒体继续跟进,挖出了更深的内幕,没想到裸贷平台竟然让很多无力还款的女孩“肉偿”。所谓肉偿,就是裸贷平台作为中间人,给她们寻找一些有钱人,让她们用自己的肉体去换取大把的钞票,然后所得的钱都会如数落在裸贷平台的口袋中。
所以,在借款的时候,女大学生比社会上的女孩数额多一倍,还是处的女大学生比不是处的女大学生多三倍。
冯小月后来实在还不上那些巨额的欠款了,身体和心理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于是选择了跳楼,却在死之前想报复伤害自己的那些人,其中就有可能包括王之洞。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并不是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而是去折磨他最亲的人,让他陷于巨大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一定是这样的,王博想,自己是老爸唯一的一个儿子。那个晚上,就只有自己和她在图书馆的楼顶上,两个人,只有两个人啊,她跳下去死了,那么剩下的人就会成为嫌疑犯了,只要办事的警察愚蠢一些,马马虎虎,一定会将他推上断头台的。
这也太狠了!
“你想什么呢?说!”宁臣黑色头套露出来的两只眼睛杀气腾腾,就死死的盯着王博的眼睛,要将他心里的秘密给挖出来。
王博这时已经明确地感觉到,此次的绑架既不为财也不为命,所以没有了一开始的恐惧,眼神迎了上去,伪装出真诚的样子:“你说——会不会跟恐怖直播夜有关?你知道这个事吗?”
宁臣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的确他内心深处也是这么认为的。
王博继续说:“那天晚上她在直播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是第三个。之前的恐怖直播夜,那个面具男杀了白静,说是第一个,而后来的直播杀婴案,被害人是白静的儿子,面具男说是第二个,第一、第二,还有第三,一二三啊,一定还会有第四个的!”
“我问你,你刚才没有说一句谎话吧?”
“我保证,没有。”
“有没有故意隐瞒一些?”
“没有,绝对没有,真的不敢。”
王博在心里打算了,不会将冯小月与自己老爸的关系说出来。这个人看起来挺危险的,谁知道他问这些干什么。
“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刚才没说一句谎话吧?”
王博心里打起了鼓,他不会识破了吧?糟糕!可是既然都说谎了,估计改口的话,自己就活不过今晚了。他强装镇定说:“没有。”
“没有故意隐瞒吧?”
感觉强装镇定,反而越不镇定,更容易被识破,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将自己的害怕表现出来估计更会有说服力:“大、大哥,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哪里敢跟你说谎?我真的没有隐瞒,这样吧,你以后还可以还找我,只要我知道了什么最新的消息,一定会都告诉你,真的。”
宁臣站了起来,说:“那谢你了,我就不解开你了,免得你耍什么花样,明天你家保姆来了,她自然给你松绑。”
“好的好的,你慢走!”
听他这么说,王博心里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地,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夜啊,好在终于没事了。
“记住,别报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摸进来一次,那么第二次也不难,明白吗?”
“明白,明白,大哥您慢走!”
王博连忙点头,活命要紧啊,巴不得他赶紧离开。说实话,他也不敢报警,这人是个危险的存在,千万不能惹到,不然他真的一激动就有可能杀了自己,或者直接灭门了,反正就算刚才说出来的那些信息说给他听了,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坏处,又没把自己老爸和冯小月的联系说出来。
看着宁臣打开门走了出去,王博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可是才松了一口气,敞开的门却又突然出现了的一个影子,他的心有高高的悬了起来。
再看那影子时,黑头套、白色长袖套头t恤和牛仔裤,是宁臣!
他又回来干什么?
难道——知道自己有所隐瞒了?!
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