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左眼失明

“让你们来找我妈妈！让你们来找我妈妈”

男孩说一句就扣一下扳机，直到子弹打完，才停下来从口袋里又掏出来一个透明的塑料小袋子，孩子半个巴掌大小，装满了小球状的黄色塑料子弹。

他这是正准备填充子弹呢！

小白兔哪能任由男孩这样下去，身上被击中的地方现在火辣辣地疼呢，不好受啊，猛冲过去，每一步在走廊上踏出声响来。

男孩见他过来，暂时停下了子弹填充，转身就跑，因为速度够快产生了惯性，小黄帽从头上飞了出来，罩在瓷砖地面上。

顾不得地上的小黄帽，男孩疯一样往前跑，既不跟小白兔求饶也不大声喊着求救，只是一味地往前跑，背后的书包上下左右不断晃动着，小短腿高频交换踏出，十足可爱。

沉重的书包成了他的累赘，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小白兔九十步就将他逮住了。就算没有书包的拖累，男孩也是跑不掉的，毕竟他才八岁而已，而追在他后面的可是二十几岁的年轻警察。

小白兔逮住他的时候，他手中的弹夹已经填上了四颗黄色球状子弹，看来他是边跑边上子弹啊。

“草！放开我，你这个坏人！”

让小白兔想象不到的是，才八岁的孩子竟然会说出肮脏的字眼。

男孩不断挣扎，试图摆脱小白兔有力的双手。觉得挣脱不太可能，他竟停止动作，转头面对小白兔，他的眼睛里此刻竟充满了愤怒和仇恨，死死盯着。

这眼神让小白兔心中发寒。在他的印象里，小孩的眼睛是纯黑的，充满了天真的朝气。可面前的男孩，眼睛里似乎有很多故事，早就失去了孩子的那份天真。见过很多孩子，这是最让他觉得特别的一个。

小白兔这时候是蹲着的，双手钳住了男孩的双臂，看着他的眼睛说：“叔叔是警察，不是坏人。只要你答应我，别对我开枪，那我就放了你，要不然我就回去告诉你妈妈，说你拿枪打人，她如果知道你这样了，以后肯定不会让你玩枪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就不！那个婊子能把我怎么样？”

才八岁啊，这到底跟谁学的呀？简直太可怕了。很难想象这孩子的未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抢劫？强jian？杀人？

会不会像之前见过的那些未成年的不良青少年一样，进入监狱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宽容不会永远，等他们成人了一切就不一样了，惩罚绝对不会轻了。吃几年牢饭那是正常的，严重的坐穿牢底，甚至被执行死刑。

“小朋友，你不可以这样叫你妈妈哦”

“别恶心我！不许叫我小朋友！我是叫刘青云！有名字的！”

刘青云每一句话都扯开了嗓子，像是在发泄什么积压了很久的情绪。

“刘青云，我跟你说，你不能这样叫你妈妈，不可以的，她一个人带着生活你不容易的。”小白兔自己还没长大呢，就想好好教育一下这小孩，他可不想在多年以后的某一天他抓住的罪犯中有一个叫做刘青云的年轻人。

“她本来就是婊子，这不是我叫不叫的问题！给她好话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包括你！”刘青云猛地把头撞过来，仿佛练过少林寺的铁头功。速度太快，小白兔的脸有离得近，躲闪不了就遭了一记重创。

刘青云就是个八岁的孩子，力度自然大不了到哪里去，但是撞到的地方是鼻子，那造成的疼痛就小不了。

小白兔只听见自己鼻梁骨咔的一声，暖流就从鼻孔里面出来了，那是血液。几乎同时，疼痛的感觉席卷而来，有眩晕的感觉。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仰着头看看能不能缓住流血，仅有一只手抓着刘青云的手。

刘青云刚才左手拿枪，右手拿着已经装好四颗子弹的弹夹，趁着小白兔吃痛的时候将弹夹装入手枪，枪从左手换到了右手，然后枪口抵在了小白兔紧抓着他左手的右手，在虎口的位置上迅速打了一枪。

这种二十几米射程的玩具枪抵住人的皮肉开枪，造成的疼痛至少是穿过空气后击中的几倍，甚至十倍。

小白兔受了这一枪，本能反应弹开了手。

这下，刘青云就彻底摆脱了，可他并没有跑掉，反而迅速对准小白兔的眼睛连开三枪。

小白兔忍不住惨叫一声，前面的一枪击中了他的眼睛。根本没来得及闭上眼皮和用手遮挡，就算是有眼皮的保护，也很可能会造成失明，这并不是没有的事，更何况没有眼皮的保护，而且还是连续中了两枪。

眼珠子的脆弱与敏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平时不小心进了沙子或者什么细小的东西，也会揉半天不断留着眼泪。真是走了他妈的霉运了，塑料子弹中了眼球，并完全陷入其中，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疼痛。

小白兔捂住眼睛在地上打滚，一直在惨叫着。而刘青云站在原处，冷笑一声后捡起地上的小黄帽，不急不缓地朝自己家门走去，他这个样子，根本不像是一个才只有八岁的小男孩，反倒像是一个冷血、变态的杀手。这谁也不能想象得到的，小孩有时候真的不能小看他们。

惨叫声很大，有几个人开门出来，见一个大小伙在地上捂着眼睛翻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从他那边走来。谁会将一个穿着蓝白校服背着书包头戴小黄帽的小男孩跟正在地上翻滚的大小伙联系起来？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除了丁丁，那就是眼睛了，其实两者受打击后产生的剧痛是不相上下的。小白兔没有办法能够让自己忍住，身体好像自动反应一般，不受控制就在地上翻滚，这样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一下。

虽然不明白什么情况，但还是有个好心的女人走近，看见小白兔的鼻子嘴巴处，和双手十指沾满了刺目的血液。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小白兔虽然只是左眼受了伤，但是他的右眼是紧闭的，估计因为左眼受创紧闭后，右眼似乎有所感应，也跟着紧闭上了，当然后面不敢睁开是怕再一次遭到刘青云的射击，再用手也捂住右眼。他听见有人问自己，却并没有拿开手睁眼去看，只是跟那个好心的女人不断说打急救电话。

好心的女人不再接话，迅速拨通了急救电话10。

剧痛是等待变得更加漫长，时间更加难熬。小白兔恨不得自己拥有瞬间移动的特异功能，咻的一下就躺在病床上，让医生赶紧救一救自己的左眼，或者医生最好是搭乘火箭，嗖的一下就来到这里。

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是半个钟头，小白兔终于等来了医生，被抬上担架，送进了急救车。

医院里。

小白兔躺在病床上，右眼睁开着，却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左眼被包扎起来。

他被送进医院，检查结果是左眼眼球挫伤、角膜损伤、前房积血、视神经挫伤，最重要的是伤及视网膜，造成了失明。

可以想象自己以后的样子，小白兔一下子难以接受，跟医生说明拒绝所有人的探病，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同事，都不可以进到病房来。

医生极其关注病人的情绪，为了使创伤更好恢复，就严格按照小白兔说的来做，几乎拒绝了所有人，萧峰、秦小明和张敏等同时也在列，同学朋友更是不用说了，恋人嘛，早就分手了。

可是该怎么拒绝最关切他的父母？医生心软了，就放他们进去，没想到小白兔很不高兴，扔了探病的水果，踢翻了地上的水壶，将两人轰出了房间，然后背靠着房门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无声地哭着，只是落泪没有哭声。

是的，他害怕的，就是自己的爸妈看到现在自己这副模样，不晓得他们会有多伤心。

谁让你们告诉他们的？小白兔右手握拳捶着地面。门的另一面，他爸妈紧贴着门，双手在门板上父母，好像是在抚摸自己孩子的后面。

医生告诉他们，这是病人受到重创后的反应，只要顺着他，然后再加以疏导就好了，不用太过担心，让两人先回去等消息。

小白兔的爸爸就是在一边悄然抹眼泪，妈妈哭得最是伤心，就是不肯回去，必须要好好看一看她的儿子，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得着？她用力掐着他的手臂哭着说：“都怪你！以前为什么要同意他去警校要是不当警察他会这样吗眼睛都瞎了一只了还不愿意见人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做回一个正常人了。”

林逸，小白兔的爸爸。这时他还能说什么，只是想木头人一样站着，无怨无悔的，任由自己的妻子发泄自己的情绪。作为男人嘛，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必须要撑起来一切，天塌下来也要撑着，决不能跪下来。在他和医生的劝导下，小白兔的妈妈终于冷静下来，在医院走廊靠墙的长排椅子坐下来，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哇。到最后，她终于同意医生的意见，先和林逸回家去了，坚信她儿子某一天会见他们的。

病房里的小白兔，静静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苹果和桔子，还有流了一地的热水，上面翻腾着白气。好久，他站了起来，走过去，弯腰捡起了一个苹果，洗都没洗就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吃了起来。

他面对着玻璃窗外，外面的天空夕阳血红，天空下高楼林立。

起码，这世界还没有彻底黑暗，我不是还剩一只眼睛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