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家

白灵在第二天的时候回学校去了，说是指导论文的导师找她。这是宁臣求之不得的事情，白灵在这里很不方便。

第一，每次饭点的时候，他总要想出各种理由支开她，怕自己的生食习惯吓到人家，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她发现的。第二，不知道这胡来到底吃了什么药，放学之后总是坐车回来，准点给宁臣买来切成块状的生猪肉和新鲜的猪血，新鲜的猪血是他托踏板的朋友宰猪时存下来的。

本以为把那帮人抓起来就没事了。没想到的是，虽然他们犯了非法拘禁罪和故意伤害罪，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是高一学生未满十八岁，所以从轻处罚。龙虎豹三人是主犯，都判了两年，其他的拘留十五日后放出，责令家长或者监护人加以管教。

而宁臣当时是为了救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出手伤人，属于正当防卫。

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了。

住院七天后，宁臣申请出院了。并不是因为住院花销大，他得到了那帮人的赔偿的医药费，而是他直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一半了，再说医院的病房实在太闷得慌，得透透气。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害怕那么多天了才回家。

出院手续办完，宁臣牵着他的妹妹，走出医院的大门。已是上午九点多，大太阳悬挂天上，发出炽热的光芒，穿过空气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真让人舒服。好像阳光把医院里特有的气息照没了。宁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没有医院味道的空气，久违了的空气，他一副享受样子，说:“天气真是不错啊！小萌，你饿了吗？肚子叫得真大声。”

只有他们兄妹两人，胡来在学校上课，宁臣在大早上的时候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一会儿下课了中午不要过来了，因为自己要办理出院了。

宁萌挑着眉毛笑着，样子显得十分俏皮，她指着自己的肚子说:“不是我饿了，是它饿了！”

“你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去，顺便给咱爸妈买点好吃的。”

“我想去二中的那条街吃，叫什么来着？嗯……”

“早餐街？”

“就是就是，就是那里，你带我去过好多次，我竟然忘了它的名字。我好笨笨哦。”

“宁萌不笨，那吃完该去上课了吧？”

“不想去，他们都不喜欢我，没人和我玩，说我是怪物，还有人经常欺负我，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跟他们有些人打架。”

“你那里是怪物，只是和他们不一样，不是平凡的人。听哥哥的话，回学校好好学习，他们说的话你要左耳进右耳出，就当是他们放臭屁好了。放心，当你足够努力，总有一天他们会喜欢你的。”

宁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宁臣找到了公交站牌，温馨路正好经过二中校门。到了二中校门，往东走大约一百米就是个红绿灯路口，路口对面就是邮政局，邮政局的旁边是条小街，这里就是早餐街了。

早餐街最初不具规模。几个外省过来谋生的小商贩开着流动餐车卖豆浆油条，正好经过此处的时候，发现有许多二中的学生住在这条街的校外公寓，觉得有钱可赚，就不再走街串巷地叫卖了，而是驻扎在这里。

必然的，住在这里的初高中学生，一下楼就是早餐摊位，比到了学校去远离教学楼的校内食堂吃方便多了，而且不像校内食堂坐地起价，这里摊位的早餐价格便宜又好吃。

时间一长，为了吸引顾客，摊位主人不断增加美食种类，比学校食堂用心多了。后来，越来越多的小商贩也加入了，更是丰富了此处的早餐种类，祖国东西南北的特色都有。早餐街引力越来越大，就连住在学校里面的学生为了吃到这里的美味早餐也会定下很早的闹钟，校内宿舍群到早餐街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但似乎路长也难以冷却某些吃货对美食的热爱。

直到现在，早餐街依然火热不减，虽然众人都称其为“早餐街”，但它不再局限于早餐，算是特色小吃街了，不只是学生到这里吃，就连很多上班族也会选择此处为长期吃饭的据点。所以，早餐街的那些摊位一直摆到夜深才会收摊，你什么时候去都有得吃。

到了早餐街，宁萌这个小吃货就兴奋的不要不要的，脚底像是装了弹簧似的，一蹦一跳的。街的两边摆满了摊位，中简直溜出刚好一辆汽车的距离，虽然这里不通汽车，但是不时有自行车行驶而过。宁臣怕自己的妹妹被磕伤，就把她拉过来，自己走在路的里面，护着她在另一边。

别看宁萌才十岁，长得也比较瘦小，但是胃口可大着呢，吃了两个摊子，一份本地特色小吃长坡米线，一碗海鲜粉汤，两根软油条。宁臣看着她喝着最后一口汤，摇着头叹息，无论吃多少她也胖不起来，让人真揪心。之前以为是肚子里有虫，吃下去的食物都进了它们的肚子里，所以身体吸收不到营养，就瘦了。但去了医院开了打虫药，吃下去后却只是拉出两条蛔虫，之后再没有了，可她还就是吃不胖。

最后，宁臣得出结论，宁萌就是那种吃不胖的体制。

吃完了早餐，已经十点了。

胡来发来了信息：“宁臣哥，我知道了，真的很谢谢你。我在学校里碰见绑架我和宁萌的那帮人中的几个了，一个个蔫蔫的，看见我就躲开，好像很害怕我，不敢再欺负我了。”

宁萌打了个饱嗝，正擦着嘴。宁臣把手机放裤兜里，结了账后便立刻赶往先锋菜市场，在市场里买了两只村里养的土鸡、三斤海蛎子和四把空心菜，全是他爸妈爱吃的东西，分量足足比平时多了一倍，其实他是有目的的。

为了尽早赶回家，宁臣拦了一辆出租车，开到典驹镇的第一小学后下车。沿着沥青马路往北走三百多米后拐进一条三米宽的水泥路，一开始，两边是一些废弃的低矮民居，最高的也就三层，一层两层占大多数，八九十年代的建筑风格，外墙长年累月受雨水冲刷，有的长出苔藓，有的发黑形成瀑布形态，很适合在这里拍摄恐怖片，落日时分效果更好。

沿着水泥路一直走，低矮旧民居甩在了后面，两边长满了齐腰高的野草，再走五六百米，就看到一家废弃的工厂，大门敞开着，草皮上晶光闪闪，那是撒落其中的玻璃球，在反射中午强烈的太阳光。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鬼工厂了。

对于别人来说，这里就是不祥之地，住在典驹小镇的人们从不敢踏入半步，生怕被厉鬼缠身。

但宁臣兄妹却是没什么顾虑，这里他们经常来，从不管什么闹鬼传闻，他们不吓死别人就不错了。

就在两人踏上在草皮上踩出来的小径时，一个人突然从工厂的宿舍大门跑了出来，样子甚是兴奋，不像是正常人。

又来了一个新的瘾君子。宁臣在白静的学校张贴栏看到过吸毒危害宣传，知道吸食了那些可怕的东西就会产生各种幻觉，有些人更加亢奋，不少人因为幻觉和亢奋而跳楼自杀，或者以各种奇怪的方式自残，更有甚者开车上路酿造车祸危害他人生命，最严重的就是杀人。

宁臣把妹妹护在身后，慢慢向小径的右边靠，让路给处于亢奋状态的瘾君子，只要他出了门就好了。

此时，宁臣有点紧张，自己伤还没完全好，动一动就有可能会开裂，这不是他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对方做出伤害的动作，而自己有重伤在身，伤口开裂不要紧，只怕保护不了后面的妹妹。

为什么宁臣会担忧？是因为这瘾君子长得五大三粗的，一看就知道有些力气。

瘾君子跑得很快，越来越近，到了宁臣兄妹面前五米，竟停了下来，头也转向这边，眼神怪异的很，就像是《行尸走肉》里的丧尸一样，歪着头一步一步靠近过来。

宁臣握紧了拳头，手臂上的伤口传来疼痛感，他忍住了。

屏住呼吸，手心里竟然出汗了。宁臣目光直视，与瘾君子对上了眼。突然对方发了疯一样，嗷嗷叫着冲过来。

宁臣蹬脚发力，迎了上去。对方简直是疯了，不出拳头也不踢腿，张着嘴就想咬人。

果然是出现幻觉了，瘾君子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是大老虎或者威猛狮子呢。

宁臣一个高踢腿，正中他的脸。瘾君子登时仰头，后倒在地，鼻子喷出许多血。痛得他高分贝惨叫，可能毒品药效没完全过去，幻觉和亢奋的症状没有消失，不过一会儿又起来了，癫狂状跑出鬼工厂的大门。

看着瘾君子离去的背影，宁臣送了一大口气，立刻就感到背部传来了强烈的疼痛感。那是陈晓龙用匕首划伤的，伤口长几乎与背部等宽，深两厘米，医生缝了好多针。刚才踢腿动作牵扯到了缝线，疼得厉害。

宁臣额头立刻冒出了许多汗。“哥哥你没事吧？”宁萌关切问。他摇摇头说:“没事。”接着用手擦去额头上的汗。

“小萌，我们得赶紧回家了，爸妈不知道吃过午饭没。”

宁萌点头，牵上她哥哥的大手，很粗糙，却最有安全感，是活在现实中的超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超人，又帅又酷的超人。

到一层和二层之间的楼梯平台后，两人不约而同猫下腰前进，确保自己不露出二层走廊的护墙，避免被人看到。他们轻手轻脚移动，终于闪到了楼梯转角右边的第一个房间。宁臣掏出钥匙打开了锁，让宁萌先进去，他后一个进，然后从里面反锁了门。

宁臣来到房间向北的一扇打开的窗前，这里有一根两指粗的尼龙纤维登山绳，一头绑着横在窗前地板上的一棵大树干的中间，另一头则垂到了宿舍楼外的地面上。宁萌双手熟练地抓着登山绳脚蹬着墙面下去，宁臣一直盯着她，等她踩到地面的那一刻才会松一口气。虽然她在家那边联系了无数次，但每一次总是不禁担心。其实不走这里也是可以的，一直走水泥路，到尽头也是怨灵湖，但会有暴露的可能，而且这宁萌爱玩得很，自从她看见自己的哥哥这样子下过一次楼后就很感兴趣，非要闹着让他教她，学会了之后就再也不想走那条水泥路了。

宁臣把登山绳拉上来，绑好装着菜的塑料袋，送到到地面，等宁萌解开后才自己抓着绳子下去，

一用力，后背和手臂的伤就痛。在进入鬼工厂之前，他也想走那天水泥路到达怨灵湖，反正也不远。但现在是大白天，他怕被人看见，怕禁地的秘密被人揭开，这是爸妈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到了那时，他们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这是宁臣最害怕的事情。

为了守住秘密，他忍着疼痛，慢慢地往下移动，下来的时间是往常的三倍，都比不上宁萌快。

下到地面的时候，额头上又冒出了很多汗，都是因为痛，他龇着牙呼吸着，让自己觉得舒服一些。

走过一片荒芜的草地后就是怨灵湖，湖很深，看见不到底。一艘木船就停在岸边，这是宁臣的船。这是以前在此处打鱼的人留下的，自宁臣懂事以来，就没看见过有人在怨灵湖上行船。

他先把脚上的鞋子和袜子脱了下来，将裤脚往上卷，宁萌也是跟他一样的动作，两人淌着浅水过去，放好从市场买的菜和鞋子袜子。

宁臣嘱咐好妹妹坐稳了，就一个人回来，把拴住船的绳子解开了，又回来坐好。这船没有电动机，就算有他也不会开动，防止别人注意到。

划着木浆，船破开湖面往对岸的深山老林开去。

才一会儿，宁萌就替自己的哥哥划桨。宁臣心里乐极了，她长大了，懂事了，可想了想，竟又忧伤起来。明明希望她长大，又希望她她长不大，真是太矛盾了。

因为宁萌人小，力气不大，自然到岸时间比平时要长。

宁臣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将近一点了，估计爸妈已经吃过午饭了。怎么办？他此刻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徘徊在家门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