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前的阳光有些刺眼，但是依旧不影响一群看热闹的和一群愤世嫉俗的百姓。
刑场上挤满了很多人，他们对着场中央的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指指点点，嘴里不是冒出几句不堪的话语，但是也没有一个人阻止。
阳光变得越来越耀眼，人群开始松动，他们满头大汗，纷纷找了一个避暑的地方远远看着刑场。此时已经快到午时三刻了，只是执行人迟迟没有出现，就连那些个主座都没有人。
“为什么他们还不来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百姓用衣襟作扇不断扇着，嘴里忍不住一句牢骚。
紧接着就有人回应他的话了，“就是啊，我早就看不顺眼那劳什子丞相了，作威作福的，碍眼！”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是说的他了吧，活该遭报应！”
人们接着开始扒出白沉风的陈年旧事说起，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午后故事一样。。
“陛下驾到！”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人群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来。果然，楼清炽、九王爷还有一些人缓缓而来。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所有人都跪下行礼，楼清炽没有心情，只是挥了挥手说了句“平身”。
刑部的官员正襟危坐，只等着楼清炽下令了。只是楼清炽没有开口，他看了一眼离着刑场中央最近的那个空着的位子，眼神不自觉地冷了一分。虽然他对白水鸢有些许爱慕之情，可是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楼迟烨那天训诫了他一下，倒是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他不过是喜欢白水鸢在他面前的那股柔弱罢了，奈何如今才发现白水鸢一切都是装的，瞒得他真是辛苦。现在知道了，心里对她出了恨意之外就只有冷意了。
场上的白沉风眼神空洞，奈何头发散落在肩头将他的脸全数遮盖，其他人是看不见的。沐紫坐在楼迟烨的旁边，只觉得手指上的天戒温度渐渐升高，灼热的气息萦绕在周围，让她好不舒服。可是为了不让楼迟烨担心，她只得运起自身内力压制住那股躁动的气息。
“老刘，为何水络公主还没来？”楼清炽冷冷开口，心情很是不好。
刘公公一愣，陛下今儿个好像有些不一样，自从那次九王爷说了陛下之后，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那么久，直到昨天才出来。不过刘公公可不敢怠慢陛下，急忙回答道：“回陛下，这水络公主应该快来了，要不老奴派人去催催？”
楼清炽只是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说：“老刘，将凳子搬到白沉风正对面，离着白沉风一米远就好。待会儿水络公主来了直接坐到那儿去。”
刘公公瞬间呆住！坐在那儿？离着白沉风最近，看着最吓人的场面，那还是水络公主的亲爹啊。不过要怪就怪水络公主的亲爹是白沉风吧。刘公公应了一声，就将凳子搬了过去。
“对了，这个不依午时三刻，直到水络公主来了才行刑。”楼清炽冷冷开口，随意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不以为然。
只是离得他近的人都惊住了，陛下不是以善待人么，怎么这会儿这么狠厉了？只有楼迟烨扬起淡淡的嘴角，看到自己的哥哥这样，他也就不用担心自己走后会有人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沐紫无意间扫过人群，突然觉得人群里有一双愤恨的眼神，只是等自己再看去的时候，那道眼神早就没有了踪影。
一直到正午，白水鸢才慢慢走来，她的眼眶红红的，很明显哭过。她穿着一身素白长裙，来到楼清炽面前。然后她微微行礼，“水鸢参见陛下。”
“坐到那里去。”楼清炽抬头看着白水鸢，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陛下。
只是当白水鸢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面上瞬间就白了下去。
“难道要朕扶你过去？”楼清炽冷冷地开口。声音犹如地狱传来一样，让白水鸢不自觉的抖了一抖。
“是。”白水鸢懦懦的开口，然后咬着牙看了一眼那个位子，面若寒霜。她每走一步，都有如有针扎脚底一样。不知道走了多久，白水鸢才走到那个位子上坐下。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楼清炽无所谓的开口，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从始至终，楼迟烨都没有说话，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浑身的冰冷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陌前尘今天没有来，因为这是西陵的国事，一个外来使臣是没有资格看的。只是叶轩非得说要去凑凑热闹，陌前尘也就由着他了。陌前尘知道他回去找墨宇，就没有拦着了。
“罪臣白沉风，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刑部大人开口，这只是走一个过场罢了。他们今天去把白沉风拉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白沉风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舌头早已经不见了。还说遗言，就算有也不能说出口了。而且但凡跟随九王爷上过战场的都知道，用在白沉风身上的招数，不就是九王爷么。不过他们不是傻子，才不会说呢。
白沉风低着头，没有说话。亦或者他是没有戾气说话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行刑吧。”随着木牌子啪的一声落地，刽子手抽出白沉风脑袋后的梏桎，然后大喝一口酒喷在大刀上，多余的唾沫星子喷的到处都是，就连白水鸢身上都沾染了一些。只是好像从刚才白水鸢坐下的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只有眼珠子还在动。沐紫也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便捅了捅身边的楼迟烨，轻声说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动不动？”
楼迟烨轻笑一声，慢慢为沐紫解释道：“只是想让她安静的欣赏这一美好时刻，我就让她安静的坐在那里了。”
沐紫一顿，偏过头就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瞬间心下了然。
刽子手举起刀，白水鸢眼里满是惊恐，她不能说话，就连动都不能动。这是想让她生生看着一幕吗？陛下竟是这么狠心的人！眼泪不自觉的划过眼角，沐紫突然觉得白水鸢其实蛮可怜的。
手起刀落，人头瞬间落地，一股血柱直接喷射出来，由于白水鸢是坐在白沉风正对面的，所以血液直接溅在了她的身上。白水鸢的脸色煞白，白沉风的人头直接滚到白水鸢脚下。白水鸢身子一紧，喉咙处一股腥甜，白水鸢直接吐出一口血，华丽的晕了过去。
沐紫倒是面不改色，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估计白水鸢气出内伤了吧，沐紫不由得嗤笑一声。
“阿紫觉得很好笑？”楼迟烨看见她浅浅笑意，忍不住问道。
沐紫只是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她举起左手，天戒此时被黑雾紧紧萦绕，沐紫一愣，怎么比昨天还要严重？楼迟烨也看见了她手上的异动，脸色瞬间难看下去。
沐紫看到楼迟烨眸子间隐隐泛出紫金光芒，眼神一暗，她立即拉住楼迟烨示意他安静下来。
只是天戒却没有一点要安静下来的意思，那团黑色雾气越来越大，然后直接从天戒剥离出来，瞬间就移到了白沉风的身边，最后完全隐匿在白沉风渐渐冷却的身子里。
沐紫一愣，然后看向自己的手上时，那个凹洞处，已经被一个血色玉石填满，从昨天隐隐可见的黑色玉石到今天的血色玉石。而且，不再是隐约可见了，是真真实实的填满了那个凹洞。
“白沉风的血？”楼迟烨皱眉，眸子已经恢复了黑色。
沐紫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梦，九条人命，每一个凹洞，都要一个人的血来填满。起初沐紫是不信的，可是今天那团黑气全数钻进了白沉风的身体里，不由得开始让她怀疑起来。
楼迟烨看到沐紫紧皱的眉头，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说道：“阿紫，不要想太多，说不定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沐紫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点点头，现在想太多也是没有用处的。
“好了，戏也看足了，我们走吧。”楼迟烨拉起她的手，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晕过去的白水鸢被人抬回了别院，这个噩梦恐怕一辈子都会留在她的心里了。
远处，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上方，若隐若现的身体根本不能引起周遭人的注意。钺曦冷眼看着下面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看来事情正在本尊的意料之中啊。下一个又是谁呢？呵呵，还得好好想想，谁惹的我的流苏不开心了就谁了吧。呵呵……”
像是来自亘古的遥远的声音，却又是那么的阴寒，没有一丝感情。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刑场，白沉风的事情就这样落幕，别院里的白水鸢醒来之后，胃里一阵翻腾，吐了老半天都没有舒畅，似是要将胆汁都吐出来才心甘一样。
“楼清炽，我一定会报仇的！沐紫，还有你！啊……”医生哀嚎滑坡上空，惊起几只飞鸟，可是却不恩那个不改变这结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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