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对峙

“这一戏有个好听的名字，”沐紫并不着急说出名字，还特地摆弄了一下姿势，楼清炽眉毛不由得抽了抽。这一搔首弄姿准没好事。

“什么名字？你倒是说来听听？”楼清炽扬了扬眉毛，换了一个坐姿看着沐紫。

沐紫扬起嘴角，缓缓道来，“戏中戏。”

“戏中戏？何来如此说法？”楼清炽再次挑眉，十指交叉着。深邃的瞳孔盯着沐紫，望她给个说法。

“陛下自己参透，远比沐紫说得要好。”沐紫并不参破。

“既然这样，就开始吧。”不只是楼清炽，就连一旁的白凤瑛都想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沐紫对着那演戏的头领点了点头，他们便开始了。

这是一个商家内宅斗争之事，还参杂着各种诡计。说实话，在这大年夜上演这样一部斗争戏，实在是让人觉得晦气。

可是，戏还在演，而且越来越剧烈，更多的是让人义愤填膺。

各种勾结，将家主粉身碎骨，弄得家破人亡，最后还当做老好人救济别人。这是何等的讽刺！

演者本无心，看者却有意。在座的人心思百出，窃窃私语者有，神色变幻莫测者有，难堪或愤恨者也有。可谓是应有尽有。

只是白凤瑛却面无表情，甚至还带了一些讽刺地看着沐紫。或许是目光太强烈，沐紫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白凤瑛，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其他的表情。

白沉风紧皱眉头，这场戏，尽是和当年一模一样！不自觉的，就连白沉风的手掌都浸出了汗水。心里不断想着，这小丫头片子到底知道些什么？九王爷又知道些什么！

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这场戏才结束。犹记得最后一句话是，:“你毁我一时，我定毁你一世！”

【你毁我一时，我定毁你一世！】

兀地，白凤瑛脸上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她似乎有些诧异地看着那些戏子，这句话，已经过去十年了！

沐紫看到了她想要的效果，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她施施然地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中间。那些戏子早已经下场，在清风的护送下离开了宫廷。

“此戏名为戏中戏，是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陛下？”沐紫道。

“确实！”楼清炽别有深意地看着沐紫，继续说道，“不过它出现的时间不是很好啊。”

“陛下严重了，这只是娱乐，无关乎时间都问题。但要是非得拿这场戏说个什么，那民女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让各位心里不舒坦了，沐紫在此向大家道歉。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皇宫盛宴，不太懂规矩，实在抱歉。”

沐紫微微弯腰，以表歉意。

楼清炽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这丫头退路都想好了！真是机灵。

“姑娘这出戏说尽人间真情冷暖，小臣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又一个温润的声音浸入人心，沐紫并没有转身，因为这道声音总是能够让她倍感亲切。

陌前尘优雅地起身，眼含笑意，迷倒翩翩少女。

“皇祖母，您觉得如何？”楼迟烨突然出声，这是没人能想到的。因为九王爷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万年冰山，近我身者死的人。他一向是不会管这些俗事的，难道是因为面前的人是自己心仪之人吗？

白凤瑛可没有其他人的空闲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她现在的脸色很是不好，阴沉得很。

“陌爱卿说的对。哀家觉得这场戏很好！很好！紫儿，苦了你了。”白凤瑛皮笑肉不笑，心里定是不舒坦的。

“谢皇太后夸赞。”沐紫行礼，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她的“赞美”。

“看过西陵妙舞，小臣倍感激动，陛下，不知可否待您得空之日，许小臣去游览一番？”陌前尘似乎很喜欢西陵，便奏上一本。

“喔？这样的话，择日不如撞日，大年夜的，奏折也没多少，正好明天有一个游园。不如就明天吧。”楼清炽笑的无比真诚，这是多么凑巧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不去都得去！

“那就谢过陛下了。”陌前尘行过大礼后就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既然这样，那就散了吧。”楼清炽挥了挥手，他今日当真有些乏了。看戏累，揣测人心更累。

“恭送陛下。”群臣俯首。

话闭，楼迟烨也不在逗留，拉起沐紫就走。却错过了白凤瑛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愤恨的眼神。

“各位记得明天的游园，可不许迟到啊！”楼清炽笑意不断，说完才转身离开。

却没人知晓这句话杀机四伏。

陌前尘悠哉悠哉地出了大殿正准备往宫外走去，却不想被面前一抹粉红给堵住了去路。一股浓郁的香气让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待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脸色微红的女人，神情淡漠。没错，挡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洛西。洛西因为方才跑得太急，所以脸上有些微红。

“不知这位姑娘有什么事情？”陌前尘语气还算客气。但是并没有给予她多余的眼神。

洛西轻吐了一口气，神情稍微有些激动。但她还是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轻轻搅着手中的帕子，羞涩的说，“敢问公子五年前可是在漠北皇宫里任职？”

陌前尘眉头威挑，五年前，确实，那个时候他是在皇宫里。不过，并没有任职而已。那个时候的他还在皇宫里游荡，漠北皇帝还不是北辰皓。只不过是久久没有寻到流苏的气息暂时在这里监视这所谓的魔界的隐士罢了。不过面前的女子他还真的没有见过，亦或者是忘记了吧。

“不知姑娘有何事情？”陌前尘看了看天色，似乎已经很晚了。他还有事情去九王爷府上呢，实在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脸上隐隐的不耐烦开始出现，可是洛西却没有发现。或许是因为她微微低着头，所以没有看见吧。

“公子难道不记得了吗？五年前在御花园你救起的那个小孩子啊。我是洛西啊。”洛西有些激动，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她就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救？”陌前尘皱了皱眉头。兀地，他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来。

在五年前的漠北那个御花园里，他偶然经过池塘，但见得一个小孩子正在池子边张望，她的小半个身子都已经倾斜在池子里。手不住地往前面伸，结果一个不小心，噗通一下，那个小女孩就没了影子。她竟直接摔进了池子里。陌前尘就是在那个时候救起了她。

“公子可是想起来了？”洛西看到陌前尘的神情变得了然，心里一阵欣喜。

“姑娘就为了这个而来？”陌前尘很是不解，这个只有一面之缘女子到底想要做什么，以身相许？人间的女子怎么可以这样降低自己的身份？突然间，陌前尘脑子里又映出一张烂漫天真的脸庞来。不自觉的，陌前尘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可就是这深深的笑意，让洛西误会极深。

洛西看着暮色深深，心上一计。

“公子，天色已晚，西儿一人回家有些害怕，公子可否陪西儿一程？”洛西羞涩的声音却是让陌前尘皱了皱眉，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冷冷的说，“公主的住处就在这皇宫之内，小臣猜想距离并不远，”陌前尘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夜已深，若是小臣和公主走在一起，定是会遭人闲话，损了小臣的声誉不要紧，可是公主乃是雕国公主，毁了一国名誉可是大事啊。小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陌前尘说完，微微做了个揖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洛西独自在风中凌乱。冷风嗖嗖的，洛西只觉得心里很冷很冷，她转身看着陌前尘离去的方向，眼里的不舍和痴恋瞬间变成了愤恨。因为驿馆的方向是在宫门的左边，可是陌前尘却走向了另一边，那不是别的方向，正是烨王府的去向！妒火中烧，手里的帕子已经变形。突然，洛西想到刚才陌前尘的那一抹笑意，眼里更恨了。

“原来如此，沐紫，你这个贱人！总有一天本公主要灭了你！”洛西愤愤地转身，跺了跺脚离开了。身在烨王府的沐紫，还不知道此刻她已经在别人心里又多了一条莫须有的罪名了。

楼迟烨正在和沐紫聊天，却不想一阵微风轻拂，窗前竟多了一个白色的人影。这不速之客正是陌前尘，沐紫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楼迟烨则是黑了一张脸。

“嘭！”一声巨响，一个花瓶直接在陌前尘旁边的窗户上炸开。沐紫一愣，嘴角再次抽搐。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水火不容的啊。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和睦共处啊，吃醋也得找对地方啊！沐紫轻抚额头，轻轻按住楼迟烨的手，正准备开口，陌前尘就说话了。

“九王爷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独特。我是不是很幸运呢？”陌前尘轻笑，摇了摇头。

“漠北使臣翻檐走壁的本事也是很厉害，漠北人都是这么夜访别家的吗？还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楼迟烨冷哼一声，然后就不再说话。眼里的冷色更深。

两人对峙着，沐紫只觉得头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