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胡子面色严肃起来,他望着李道玄,沉声问道:“不论是西汉金山国还是你李道玄自立为王,都要面对大唐的怒火,你可真的想好了?”
李道玄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我要在这西域之地自立根基,继而打开冥门救出师父她们。”李道玄说着又看向了南方,西南的逻些帝国里,还有莫相思和鱼玄机不知身在何处。还有拓拔明珠,这些女子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或者失落异地,或者背井离乡。自己要面对的敌人不但是仙魔修士,更有各方豪强。
黄胡子看着他坚定的表情,不由点点头,心中却想到当日在长安的情形。那个时候的形势,李道玄本是有极大的优势可以在夺嫡中脱颖而出,但他自己放弃了,如今却要在这西域蛮荒之地白手起家,当真是时也,命也。
黄胡子想到这里便望着一言不发的温博生说道:“既然如此,吾与这位温大人的意思一样,不需再立起什么西汉金山国,直接在楼兰自立。但不可称帝,只可为王。”黄胡子说到这里,甚至将李道玄的封号都想了出来:“便称西域王也很不错么。”
李道玄心中对这些毫无概念,说到这种称王称帝的事,似距他有些遥远。但一旁的温博生已从兴奋与激动中冷静下来。他看着这忽然出现的胡人,再看看荒芜的大地,忽然一种‘这真他妈的是一场儿戏’的感觉涌动上来。
确实是一场儿戏啊。李道玄现在四面为敌不说,手头上除了一块荒芜的地盘,几个乱七八糟的人。甚至连个称王的口号都没有。
九皇子的血统是个关键点,那长安朝廷包括承玄皇帝自己,都从未正式给过李道玄皇子的名义。所谓九皇子,也就是个传说罢了。总之李道玄现在的情况,别说称王,就是保命似乎都成了问题。
温博生看着李道玄走入那天巧云工石后,便望着意态悠闲的黄胡子说道:“阁下,如今咱们可是连个自立为王的借口都没有啊。方才我是有些冲动了,但阁下似乎很有信心嘛。在下想请教一番。”
黄胡子打了个呵欠:“本尊一路奔波,现在还没空想这些事情,不过温大人说借口,既然都是借口了,那还要想么?随便找个理由就是了。”
温博生一愣,但又觉得这胡人说得极有道理,不错啊,既然都说是借口了,还需要什么好琢磨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又问道:“那若是自立后,天下之人口诛笔伐,道义上占不到理,却该如何?”
黄胡子揉揉脸,望着温博生笑道:“温大人啊,这些事你还是别想了,你先想想怎么对付即将到来的大军才是正经。”
大军!温博生再次愣住了。黄胡子严肃的说道:“楼兰这地方,本在玉门关与阳光中间,如今北有安西都护府之军,东有白虎军团,唯一能依靠的却是西边那些西域小国啊。”
黄胡子说着摇摇头便转身走了。温博生想了半天,忽然惊觉道:“这黄胡子说白了还是想着要去救自己的波斯国啊。”
天巧云工石后,被夺走内丹的黑衣天鹤此时了无生气,正躺在一块天巧云工石上无神的看着天空。
李道玄先去看望了一下巨石下躺着的玉虫,黑色的沙虫周身的硬皮都有些黯淡无光,那雪白的玉虫肚腹却更加膨胀起来。
李道玄的神识探测到这两只虫子体内的丹海都是有些黯淡,就连自己亲手为玉虫炼制的五行丹海都已惨败不堪。
他正在观察中,就听到那黑衣天鹤冷笑道:“吾等青丘异类不同于你们凡人,天生没有智慧,修行之初便是领悟灵性,你可以为它凝造丹海,但它毕竟还是一条虫子,又怎么能真正进入修行呢。”
李道玄转身看着她:“你和那昆仑道士都是青丘来的妖物?为何还能在昆仑宗修习功法。青丘之地到底在哪里?”
黑衣天鹤带着仇恨之色望着他,冷笑道:“我会告诉你么,你杀了松柏大哥,我绝不会告诉你这些事的。”
李道玄缓缓走到她的身前,伸手捏住了她的脑袋,五行魔种肆虐的刺入这天鹤的头颅,首先吞噬了她仅有的一点神识,继而运动五行魔种,开始分析天鹤神识中的秘密
五行魔种吸取的天鹤神识是一些不完整的片段,但在李道玄的神识分解中,一些只有天鹤和松柏子才知道的秘密逐渐露出了端倪,让李道玄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秘密归结到最初的原点,竟然和昆仑宗有关系。
在天鹤的神识里,她和松柏子是在三十年前就奉青丘狐王之命加入昆仑宗的。在昆仑山上一待就是三十年。当然这几十年对于动不动就几百年寿命的兽修来说,不过也是很短暂的时间。随他们一起从青丘踏入这人间的还有一位青丘狐族战士,这名战士就是后来被承玄皇帝收揽的灭绝王了。
而昆仑宗冒天下之大不韪接受他们妖修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得到修士延寿的方法。天下修士无论修为几何,就算踏破了天元境,也还是无法突破寿元的限制。只有极少数的几名修士,例如那斧魔行天,才可以长寿之名行走天下。
昆仑宗的正一派,就是道门中少有的理论派,在昆仑山上专门研究天鹤与松柏子的妖修秘密,试图延长昆仑修士的寿命。直到袁天罡掌握昆仑大权后,昆仑势力变更,才将这两名妖修送到了陈庆之的白虎军中。
李道玄得到这些秘密,忍不住发动神识继续发掘下去,那青丘狐王为何愿意与昆仑宗合作呢。但天鹤的神识里,却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唯有一条禁制天鹤和松柏子使用妖修之法的禁令。而这条禁令也在前几日放开了。
李道玄明白了为何这天鹤和松柏子前几日才现出本体,与自己为难的原因,但却想不通青丘狐王为何与昆仑山合作。但得到了这条甚至可以动摇昆仑基业的大秘密。却是个意外之喜。
他收回了手,那黑衣天鹤却已没有了声息,再次化作了一只冷冰冰的黑色仙鹤,却已死去多时。
李道玄站起身来,将所得到的秘密消化了一下,就听到石外一阵喧闹之声。
三支新建的骑兵镇,最先回来的却是右镇将军刘权山。这位曾在长安禁卫军中担任千牛卫,后因得罪了杜玄风被发配到西域的年轻将军急匆匆的下了战马,裹着一件破毯子就要见李道玄。
李道玄粗粗组建起来的这骑兵镇自然毫无军纪可言,右镇骑兵都是囚犯出身,这一回来便混乱起来,下马的下马,逗马的逗马,还算他们有点心思,只跟马过不去,却没有打扰石屋中的李道玄和刘权山。
刘权山首先见到了温博生和黄胡子,他是军伍出身,礼节齐全,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两人。
李道玄自外走来,见到刘权山尴尬的模样便指着温博生道:“温大人以后就是侯爵了,称温侯就是了。至于这位……”他再指着黄胡子说道:“这位就是咱们的国师,称他为明师也不过分吧。”
刘权山毫不犹豫的对着两人行了一礼:“温侯,明王,属下有军情要禀告主公,请两位移步!”
温博生对李道玄随口的命令本来就觉得有些好笑,此时见这一身破毯子,发须还盖着脸的刘权山如此直接的语气搞的很不舒服。
但黄胡子站了起来,一扯温博生笑道:“温侯啊,怎么,刚升了官就有架子了,那个既然刘将军有事禀告主……主公,咱们还是退下吧。”
温博生勃然大怒道:“屁个温侯,温侯是吕布知道不,那可不是个什么好人。”他说着话,眼神却死命的望着李道玄,也很是直接道:“咱们这个主,主公,我可不相信他。他懂军情么,不行,我得在这里听着。”
李道玄莞尔一笑,对刘权山道:“有什么事就说罢,这里没有外人。”
刘权山便对”温侯”歉意的一笑,这才沉声道:“属下带着兄弟们在敦煌城外商道上转了一圈,捉到两个白虎军的探子,得到重要消息,那陈庆之大军已进驻瓜州,共计三万余人,五大守捉使都聚齐了。”
刘权山说到这里自破毯子上拿出了一张封着白虎军封条的书函,递给了李道玄。
李道玄接过来随手递给了一旁伸着脖子焦急的像公鸡般的温博生。温博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拿着,但还是拆开来认真的看起来。
刘权山继续禀报道:“属下还看到玉门关和阳关守军似有大动静,抓了一队商旅问了几句,原来两关都闭关了,从昨日起。不许进出。”
黄胡子哦了一声,对李道玄说道:“那咱们楼兰和西域各国的联系便被卡死了。”
李道玄点点头,淡淡说了一句:“看来得先将这玉门关和阳关拿下才是。”
正在看着书函的温博生闻言抬起头,望着李道玄大声道:“拿下,拿下后你让谁来守?这两关乃是长安门前第二道大门,我看你是真疯了。”
温博生激动的说着,手中舞动着书函:“陈庆之这次所带的修士就包括昆仑,浮游两道门的修士,书函上说有千人修士随行。我看咱们这次是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