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拾起桌子上那未打完的络子,重新的编织起来。“囚禁了也会逃出来,依她的能耐,是不可能被小小的地牢困住的。”
“长广君殿下并未知晓这些事,大人要不要飞鸽传书说明一声。”
“不必了,长广君如今替王上料理天界的事,又怎会有心思管这些。”
如今红衣想要的,恐怕是我的性命了。一个地方不能跌倒两次,总算需要防备着些。
王府别苑,二夫人在门前看着二公子默写诗书。时不时的还拾起几个糕点塞进二公子的口中,这一对母子,倒也是其乐融融。
“二夫人。”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僵住了,闻声便瞧了过来,命自己的丫鬟带着二公子进屋中,只留下了自己一人。
“孟姑娘。”
“二夫人与二公子,这一家子看着着实的情切。”我笑道。
秋风萧瑟,金菊怒放,风中卷裹着淡淡的清香。
二夫人伸手拧断了一支火红色的菊花,玉指一片片的将花瓣拧了下来,落在地上,残叶胜火。
“元启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是,这十几年的相处,我早已经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尽管我的初衷,曾是为了让大夫人那个贱人自食其果。自从元丰被我换给了大夫人之后,我只有默默的看着他玩耍,他甚至从来都不愿意接近我。但是元启不一样,他除了我,就再也没有别人可以依偎了。”
“生母不如养母大。”
元启至少还有个养母,而我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是谁。自从被舀白师尊从人间抱去了上古界,我就忘记了凡尘,忘记了一切。师父说,是因为修炼是门专一的功夫,不能受尘缘困扰。而我那时还这样的小,哪里有什么尘缘呢。
“孟姑娘今日过来,是想从我口中得到点什么吗?”
“嗯,我已经找到了引妖血的方法,只要你告诉我我想知道了,你随时都可以幻化成人。”
二夫人拧着手中仅剩下几片花瓣的菊花,玉指在花瓣上来回摩擦。“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信不信由你,但是你要知道,帮助我,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姜琳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只是你要明白,姜琳一旦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还会留你在身旁吗?”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剩下那几片花瓣从她的指尖滑了下去。“是,如今,我只有和你搏一搏了,对吗?但是在此之前,你要把元丰的解药给我。”
“这解药定是会给你的,但是如果你不信守我们之间的承诺,该怎样?”我挑眉问道。
“我的性命就在你的手中,你还怕我逃了么?”
她风轻云淡的挥开袖子,花盆中的金花银花皆褪下花瓣,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这是解药,只需要掺进他的吃食中,进了肚子便好。”我伸手从袖中将那青色的描花瓷瓶子捞了出来,放在她的手中。
她握上手,负在身后。“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除了姜琳,你们幕后有没有其他的主使者。炼化妖灵需要的灵力过大,仅凭姜琳怎能炼化这样多的魂魄。”
“最近姜琳的总是会去见一个神秘的人。”
“什么人?”
“听说是天上的,来头还不小。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人,姜琳才有这样足够多的力量去炼化数千名魂魄。”
天上的人,难道这件事,天庭也有人掺合进来了么。“那你可知,这个人是谁。”
“姜琳娘娘会客的时候,大都把我们都撵了出去,哪里还能知道是什么人。”
“那姜琳的藏身之处,在何地方。”找不到那个神秘人,只有找到姜琳,方能引的出来。
二夫人转身柔声一笑,“孟姑娘可记得当日您遇刺的地方,你身后的那座山,山中有个洞府。这洞府中常年弥漫着浓浓的毒烟,只有我们这些随身携带解药的人才能安然无恙的进去。”
“随身携带的解药?是什么。”我更加的迷惑了,怪不得当日红衣能光明正大的指挥妖灵围攻我,原来是自己送上门去了。
“解药就是你从我房中偷取的玉佩。”
“玉佩?”我摸索着自己的腰间,终于抽出了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这玉佩还有这等效果。”
“姜琳给我们这块玉佩,除了是引导我们窃取魂魄,也是因为这玉佩还是进入洞府的唯一信物。”
行宫内,冥王依旧是沉重脸色,眸中带肃色的看着手中的奏折。今日他着了一身深紫色的袍子,袍子上滚着祥云玉龙。
“王上。”
或许是太过认真,他竟然没有发现我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孟娴,你怎么来了。”他放下折子,温声问道。
“孟娴是来和王上禀报案子的事,孟娴已经打听到,偷盗魂魄的人乃是前青丘狐族鼠后,因被狐王流放之后就占山为王,私自培养狐狸偷窃魂魄。”
“嗯。”他冷声应道。“既然是妖怪所为,解决起来应该方便些。”
“可是,她好像和天上的神仙勾搭上了。所以才有这样大的灵力来炼化魂魄。”
“天上的神仙?”他拧眉冷色,拂袖站起了身子。“炼化魂魄为己所用,难不成是想造反么?”
我抬起头,仔细的说道“从姜琳的手下口中得知,这个神秘人是从天界来的,而却和姜琳的交情匪浅。姜琳一旦不那么得心应手了,就会像这个神秘人求助。”
“孟娴,此事关乎重大,有关天界,处理起来,难免有些棘手。你能接的下来么?”他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丝丝凉意从肩上传入了心扉。
“王上,孟娴能接的下来。”我低下头,恭敬的回答道。
他紊乱有序的呼吸声在我的耳旁十分清楚的回荡着,我抬头正撞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他别开我的目光,冰凉的手收了回去,负在身后。
“王上,如果没有什么事,孟娴就先告退了。”不知为何,这几日,这个王上总是这样忽冷忽热。似乎有意的在躲避我,难道我做了什么事让他不能直视么,可是,我也不记得我究竟做过什么。从天界下来之后,他就一直埋头理折子,我见他的时日也不多。
“孟娴。”
我正欲转身离去。那冰凉的声音似飘渺余音缠绕在心头。“孟娴,保护好自己。”
这冰凉的声音带着少许的温度,只是少许,几乎没有。我低下头,恭敬的朝着他行了个礼。“王上放心,孟娴定是不会给王上丢脸的。”
面前的人没有做声,我也当作他默许,离开了大殿。
“大人,生死薄,不见了。”牛头慌慌张张的说着。
“何时不见了。”
马面从牛头的身后赶了过来,一脸正色道“大人刚刚离开,生死簿便不见了踪影。”
我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屋子中的陈设完好无损,这一切的完美,似乎真的要掩盖住人来的一切形迹。
“红衣下手可真的够快,这才将她打入地牢,生死薄就不见了。”若是王上追究起来,她彼时正关在地牢中,更是摆脱了嫌疑。
“大人怎么确定,是红衣干的。”
“你还记得,今早她闯了我的院子,我在她的肩上拍了几下么。我在她的身上下了暗香,她来没来过,我自然是知道的。”
我扬了扬袖子,拂开身上的灰尘。牛头马面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那我们现在需要去追捕红衣么?”
“不必了,红衣现在定然是藏得好好的。她既然有能力逃出地牢,偷盗生死簿,亦是说明,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该守株待兔,等着那个神秘人。”
夜晚,绿树重重,烟雾缭绕,风轻云淡只留下片刻安宁。月亮的银光洒在枝头上,渐渐的现出一个白色的人影。
“大人……”
我抬起手,身后的人止住了声音。
那白影披着白色的斗篷,夸大的斗篷将她的身体遮的严严实实。脸上蒙着一层面纱,只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容貌完全被遮挡住,只有身上散发出的缕缕仙气是那样的清楚。
“我们跟上去,牛头你带着阴兵们在山中守着,不要露出踪影。马面,你和我过去,我身上只有两个玉佩,只有我门两个能进去。”
“大人尽管放心。”马面接过玉佩,挂在腰间。
人影渐渐的隐进了那林子深处,追逐她的脚步,不久便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洞府。洞府外守着两个狐狸,那两只狐狸看见了白影之后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带着白影进了洞府。
“可看见那府中弥漫的烟雾,等下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着些。”我朝着身后的马面小声的说着。马面狠狠的点了点头,将身上挂着的玉佩放在手中擦了擦。
我轻声的落在了洞府的门前,这洞府中的人暂时已经被姜琳赶了出去,只为了见这一个传说中的贵客。
两只小狐狸带着白影朝着洞府深处走去,渐渐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便展现在眼前。
“你们可以退下了。”白影朝着身前的两只狐狸道。
我慌忙的扯着马面隐在了假山石头的后面,两只狐狸嗅了嗅四周之后,便伏在地上行了个礼,朝着来处跑了过去。
只见白影双手合十,做了个法在手中,朝着宫殿的大门念念有词。不久,宫殿的大门便自动打开,里面迎来了一个身着浅色粉衣的女人。
“大人来了,里面请。”女人的声音不是那样的好听,反而是刺耳的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