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在这。”他眉心拧的更狠了,语气冷的像支冰剑。
“红衣奉长广君殿下侍奉王上左右。”她伏在地上并未抬头,敬声道。
这老练的声音和这果断的动作,让我更加的确定,她就是当日操控亡魂的人。怪不得冥界频频丢失鬼魂,这一切恐怕有她的功劳。她能放的下我么?
身上的血液仿佛要凝成冰,化成雪。怎么办,我又不能同着他直说。只好缩了缩头,身子不自在的绷紧了。
“你怎么了,身体这样冰凉。”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得,抱着我的那双手也变得紧些。
我躲开了他灼热的目光,支支吾吾的道“阿月,孟娴有些冷。”
那地上伏着的女人闻声却抬起了头,露出一个妩媚妖孽的笑容。“请王上准许,让红衣伺候孟大人。”
“……”我霎那间感到一阵冷气从我的鼻头吸进心肺,好似六月寒雪,冷热加急,冲散了我的神智……
还未等他开口做声,我慌忙的摇着沉重的脑袋“阿月,我不喜欢她,不要……”我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总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因为害怕才拒绝的吧。
可他偏是不愿如意,冰凉的容颜似乎要烙在我的身上,剑目凌厉的打在我的身上,轻声喝到“孟娴,红衣是女子,在你的身侧伺候也好,本王也放心了些……”
“……阿月。”我双眼凝聚了一小波露水,却是那般的欲哭无泪,放心,这个女人放在身旁恐怕你才是真的不放心……
我失望的低下眸子,轻扫了她一眼,她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看着我浑身的不自在。
“阿月,我冷……”身上的血液仿佛越来越凉,没有一丝温度。尽管身上套了两层的外衣,可依旧是无济于事。现在又加上这个女人,真是雪上加霜。
他默不作声,双臂收紧了些,踏着稳当的步子一步一步的离开这个地方。
还未到柳叶落尽的时节,时不时的飘落了几片叶子,落在他的肩上。一阵阵冰凉的风吹入了我的心头,仿佛是给冰凉上了一点严寒。
“你现在这休息,本王还有些事……”他将我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准备放下帘子。
“阿月。”我伸手扯住了他绣着祥云的袖子,狠狠的握住他的袖头。
他眉心冰冷的像层雪,眸中洒在严寒。回眸凝视着我。
“你可不可以不走……”我小声的哀求着,现在可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万一他一走。门外那个红衣冲进来将我杀了,我这条小命可经不住这样一次次的折腾。
他淡淡的暖着声音,小声的道“孟娴,本王还有些事,等本王忙完了,自然是会来看你的。”
等他忙完了,本姑娘这条小命也该挂了,不行,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走……“可是我感觉身上好冷,我不想让你走……”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真诚的眸子似乎要滴下来水。
“孟娴,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他的声音不那么柔和,样子也是冰凉的厉害。
这个王上果然性情薄凉,如此忽冷忽热大起大落,竟让我有些跟不紧他的步伐。可是为了小命,也该拼了。
“你走吧。”我放下手中的袖子,他黑色的长袖从我的手中滑落。
他瞧着我这幅样子,不放心的询问着“若是有什么需要,牛头马面守在门外,红衣就暂时留在你这里伺候着。你重伤未愈,该是有个侍女照应。”
我不高兴的冷哼了一声,照应,说不准就照应着我魂飞魄散了。扯住身上的被子,蒙住了头,不再看他。
他拧着好看的眉头,冰凉的看着我这幅样子,放下手中的帘子,稳当而沉重的步子渐渐的消失在我的耳畔。
良久,我实在是被闷的透不过来气,掀起被子,却发现屋子中空空荡荡。他终究还是走了,心中莫名的升起一团小小的失望,不觉狠声朝着自己呵斥了一句,没出息,岂能让他乱了心神。如今,正当是小命要紧。
我正打算起身,从床边胡乱的抽出一件外衣披在身上,现在帘子,珠帘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孟大人……”
果不其然,这清脆的声音将引狼入室。我抬起眸子,门外那一抹绯红正正展着欢愉的容颜朝着我笑着。
见到了她,我不觉心口一凉,那股冲动的感觉似乎要穿破我的心脏。我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心跳,若是露了马脚,定是会灰飞烟灭的。
“红衣姑娘。”我不冷不热的朝着她问着。
即使这时,我的心是在乱窜,似乎要重新破绽开来。但也只好用着相当平静的话回了她。
她闻声怔了怔,扯开了一个迷人的笑容,脸颊上的那朵梅花清晰的映在我的心头。那日,我扯下了她的面纱,记得最深刻的,恐怕就是这抹梅花了。
“听说大人前些日子受了重伤,现在还在静养,不知大人伤可好些了”
镜前我清楚的看着她若有其意的样子,想必此时应该是在故作打探吧。“红衣姑娘担心了,我很好,只是前些日子的事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哦?那姑娘又是怎么被王上救回来的呢?”她趁着机会,又问着。
我摇了摇头,“前些日子昏昏沉沉,一直等到醒来的时候才看见了阿月……”
她极为满意的笑了笑,拾起个珠花往着我的发髻上插了上去。“大人勿要担心,该回来的记忆,总是会回来的。”
“嗯。”我镇静的看着她,她口中声声说到,该回来的记忆总是会回来的,想来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从牛头马面的口中总算是听到了只言片语,这个红衣其实是守在轮回殿长广君的一个侍女。自幼父母双亡,只剩下她一个。长广君在人间的时候瞧着她足够美色,就带了回来,成了轮回殿的侍女。
如此,倒也算通了,她在轮回殿守着,担当要职。即使是想见一见勾魂薄,也是举手之劳。毫无难处……
只是这个长广君,阅人无数,怎么又偏偏栽倒在这个白眼狼的手中。
“你来了”
清凉的大殿中,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他喜爱清静,即使在未阴宫中,也总是将阴兵撤回去,一人独守大殿。
“嗯。”我小声的应道,来这大殿,我不知道自己终究是为了什么,是想将这件事告诉他么?可是与此同时,我不是也成了众矢之的了么?好歹姑娘我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只好硬着头皮将嘴中的话压了下去。
今日呈过来的折子特别的多,我想他应该也是在查那件事吧。毕竟听牛头说,这几日那些偷盗魂魄的人更加的猖獗了,丢了数百只魂魄。我猜想这定是和红衣有关系,无缘无故来了人间,指名道姓的要伺候我,这种司马昭之心可谓是人人皆知。只可惜这个王上还蒙在鼓中。
“那个……”我小声的询问着,却又十分的开不了口。
他起身踱到我的身旁,将自己的外衣解了给我披上。冷俊的容颜和平常一般寒冷,却是添了几抹斜阳。“既然来了,就在这坐着吧。不要着凉了。”
我不知所措的被他按到檀木椅子之上,给我倒了杯热茶,放在手中。“你的身体在雪山中治愈的,出了雪山难免会留下些后遗症,待本王批完奏折,给你输点灵气。”
他又踱回了书桌旁,持起朱笔,认真的掀开一个折子。
这冷清的大殿只有我二人,我想寻个机会和他说话,却又不忍打扰他。若是他知道,我没有失忆会怎么样……
手中握着的杯子已经凉透,连丝余温都没有。我放下杯子,看着天色也渐渐的晚了,可是他仍是在案前认真的批阅着冥界送上来的奏折,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觉的有些睡意,只好靠在桌上支着额闭上眼睛。
门外吹过来一阵阵的冷风,隐隐感觉风卷着残叶准备袭进屋内。点点的星火渐渐的燃了起来,越来越灼热,越来越明亮。
冷风终究是无情的打在我的身上,我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却懒得睁开眼。像我这种懒得十足的女神仙,除了有一丝仙力,还有什么。
早前便听着师父啰嗦,说我的灵台一阵空白。师父经常忍不住骂我:孽徒孽徒,人家的灵台都有个祥云灵力仙气一类的,而你的灵台一片空白,莫说是祥云就是毛都难得寻得一根。
到如今,我该是庆幸我的一无所有,这才过着这样舒适的生活。师父平时赞扬的那些师兄弟,如今或许早已经在虚幻之境飘渺的化成清风。
“孟娴。”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贴在了我的脸颊上,我警惕的想要睁开眼,却被一盏明灯照的两眼生疼。
原来这一觉睡得晚了些。如今天色晦暗的如此,想来也是他批奏折批的忘了时辰,这方想起了我还在这屋中等着。
我揉了揉自己被刺的生疼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见了他清冷不染尘埃的样子,“阿月……”
“本王批的晚了,忘记了你还在这里等着,如今天色已晚,你回去休息吧!”他冰凉的手划过我的脸颊,清凉透彻,十分惬意。
我撑着沉重的身子,想要起身,腿上却一阵血液不畅通,使不上来劲,又重新的跌倒在椅子上了。
“腿麻了……”我欲哭无泪的砸了砸自己的腿,关键时刻,这幅身体却总是那样拖后腿。
“既然这样,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他凝着深黑色的眸子,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便将我直接抱进了怀抱。我的脑袋撞到了他的胸膛上,他那坚硬的胸膛好似坚不可摧的城墙,莫名的滋生出许多的安全感。
我紧紧的贴在他的怀抱中,听着他的心跳声,自己也莫名的跟着他一同心跳加速了起来。
他将我放在了冰凉的雕花红木床上,一阵阵的凉意从后背上传了过来。
“你要去哪?”看着他转身便要离开我慌忙的扯住了他的袖子,他回眸一潭寒冰化开,成了半波秋水。
“你先在这休息着,本王继续去批奏折。”
“陪我好不好。”我扯住他的袖子,没有打算放开他的意思,这样晚了,他还忙着批奏折,着实有些令人心痛。
他提着被子朝着我掩了掩,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眸中却是说不尽的柔情。窗子中袭进了冷冷的寒风,吹的烛光摇曳,他俯在我的面前,玉指划过我的脸颊。
“夜里冷风太冷了,我好冷,不信,你摸摸我的手。”我将手伸了出来,放在他的掌心。
似乎是我的手真的冰凉的让他有些惊讶,他拧着眉头紧紧的将我的手握在手心。“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一直都是这样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有些心酸的说着。
抬头瞥见他凝的深沉的眸子,那绝美的容颜上白皙的轮廓即使是影子也那样的好看。
他放下我的手,掀起被子,将我往里面挪了挪,自己也在床上躺了下来。
“孟娴?”
“嗯。”他的声音冰凉而又柔和,莫名的使我心中一阵暖意。
“你是不是在骗本王,你早就恢复了记忆,是与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