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少夫人的姐姐,我似乎没有听说过少夫人还有姐姐。”她眸子中闪着冷清,与我当日在府中灵堂前看的寻死觅活的女人丝毫不一样。
“二夫人,少夫人有没有姐姐,想必您最清楚。”
她不做声,转身进了门。“进来吧。”
听了她的话,我不禁露出个喜悦的笑容,看来她已经上钩了。我和马面随着她的身后,进了门。
她的院子不同于别的房苑,墙角更多的是养些草。屋子中也十分的潮湿,若是下雨天恐怕也十分的寒冷吧。
“姑娘有话但讲无妨,这屋子中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身后的人,恐怕也来头不小吧。”她转过身,修长的手指直指着我身后的马面。
我轻笑道“二夫人好本事,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还希望二夫人手下留情,莫要伤了和气。”
她冷哼一声,“前些日子你的手下偷了我的玉佩,想来已经知道了大概。只是我弄不清,今日你们前来,是做什么。”她提着茶壶,在我面前的杯子中倒了大半杯,笑意说道。
“我不是来打架的,都是为主人办事的,何必互相为难。”
“我与你不同,我不为任何人办事。”她打断道。“自从嫁给了老爷之后,生下了二公子,如今他也十八了。十八年,我不为自己筹谋,你说我还能为谁呢。”
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波涛汹涌。一个妖怪能有这样的胆识,想必也是极有能耐的。
“只是这些与冥界,又有何瓜葛。每条生灵都是有生命的,你偷盗了他们,算得上是残害生灵。”
“残害生灵我又何惧,天谴又如何。我要的不过是份安宁。”她语气严肃了起来,眼中也抹过一抹凶狠的颜色。“姑娘今日若是没什么事,我就不同你聊了。烦请姑娘日后不要来这南苑,若是被那边的大夫人知晓,受苦的可是姑娘的妹妹。”
她急忙的下了逐客令,让我更加的怀疑她此时的镇静是装出来的。“告辞。”我拱了拱手,朝她微笑道。
打开门,门外守着刚刚见过的那个姑娘。“姑娘慢走。”她在我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随后淡然一笑。
我报以一笑,带着马面准备离开。
两个丫鬟端着一碗桂圆莲子粥从园子的外面走了过来,边走边聊着。“这次可是放了不少冰糖,一定合少爷胃口。”
“呀。”哐当一声,盛莲子粥的碗撞到了我的身上,从盘子上滚了下来。
“姑娘。”两个丫鬟惊慌的不知所措,那个大丫鬟闻声从另一头赶了过来。
“怎么撞到了姑娘的衣服上,你们两个不长眼的。”那姑娘呵斥着。
我见形只好微微一笑“没事,衣服拿出去洗一洗就好了。”我大方的甩了甩袖子,袖子中却顺势掉了出来一本册子。
“姑娘东西掉了。”那女子见状便要去捡,却无奈被我眼疾手快的拾了起来。故作宝贝的看着“还好没有摔坏”
她将我衣服上的残羹给擦拭掉,露出个明媚的笑容“姑娘可以了。”
我朝着她言谢了一番,便慌慌张张的离开了。马面跟在身后一脸不解,出了院子便变回了原样。“大人这是做什么,生死薄还好好的在我们手中,那妖精精的狠。”
“别着急。”我拍了拍手,看着裙摆上那一大摊的痕迹,不免觉得轻松起来。“若是真的精的很,就不用让丫鬟故意撞到我身上,引出生死簿了。”
当时我可瞧得真切,若不是被法力牵引,那粥便不会撞到我的身上,恰好打翻在我的裙摆上。“如今,只有静静的等着鱼儿上钩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灯笼中的灯火已经被吹灭了,只剩下月光打在窗上,透过窗纱,洒在地上。
床上的小狐狸熟睡着,白天的时候睡得沉一些,竟然到了晚上都没有睡意。
恍惚间,远处升起了一团烈火般的火团,朝着正凝视月光的我飞快的飞了过来。我有些诧异,惊讶的伸出手接过那团烈火。
烈火融入手心,缓缓的生出两行字。这两行字是用着上古的梵文书写的,里面的字我大致也认识个一半一半。火光凑成的字赫然的写着“竹林深处。”
我不确定这个传信的人究竟是谁,恍惚又觉得是长广君,因为他也会上古梵文,似乎冥界的几位殿下都会上古梵文,来往之间都是用梵文通信。深更半夜引我出去,应该是有事吧。
我换上一层外衣,系好了腰带。头发只简单的盘在脑后,不加修饰的便跑了出去。
和长广君认识久了,他应该见惯了我这种邋遢样子,定是不会怪罪的。
王府中唯一的竹林是在南苑与北苑相交的地方,那地方生了一大片的竹子,且大的很,这也是小翠同我说的,她说她前日用的露水便是从那里取得。
顺着院子的窄道终于看见了竹林的身影,一片漆黑。幸好有些月光照耀,不然定是要找不着北的。
我四处扫了一眼,却没有看见人。也不敢大声的叫喊,怕惊了府中的人。只好借着月光四下的寻着。
终于,我看见了竹林那头耸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背后看十分的威武。应该晓得是个男人的背影。我更加的坚定了信心,一定是长广君那个东西,每日都爱玄乎着。况且除了他,谁还会无事下凡来游玩。
“喂,长广。”我小声的朝着黑影叫着。那人没有动身,让我十分的不乐意。只好默默的想着,长广君惯爱故意耍性子。
越发的走近,却发现越发的不像长广君,而这修长的身影,这背景,却神似另一个人。
我恍然大悟,赶忙的低下头恭敬的道“孟娴不知王上下凡,请王上恕孟娴无礼之罪。”
那背影终于动了身,英俊的容颜一如往日,蹙着眉冷冷道“本王还以为你不识得本王了呢。短短几日,就将本王当成了长广君。”
“王上,孟娴不知道王上来人间……才将王上当成了长广君。”
他冷冷的容颜皱着眉,仔细打量着我这身衣裳。“穿成这样成何体统,难道你平日中见长广君都这般不避讳。”他的眉头紧促,竟让我感觉有很大的寒气渐渐的侵袭着我。
我哭丧着脸,一脸冤枉“王上明鉴,孟娴没有。孟娴只是不知道是王上驾临,才匆匆忙忙穿成这幅样子……”
“你的意思是,你是因为着急见长广君才匆匆忙忙?”他丝毫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只是一个劲的反驳我,让我寻不着由头应答。
我无奈的低下头,满心的泪水无处倾洒。这个人,丝毫没有让我解释的准备。“王上明察,孟娴真的不是有意的……”
抬头看他,他一脸冰凉。“下次不要再穿成这样出来,毕竟男女之间……”
剩下的话,我也猜到了,无非是男女授受不亲。想不到王上也是个保守的男人。“王上……孟娴记住了。可是孟娴大半夜的和王上孤男寡女,岂不是……”我小声的说着,悄悄的抬头看他,他冰凉的老脸一阵莫名的红,轻咳了一声“孟娴,你觉得,长广君和本王有什么可比性么?”说着,他的眼神冰凉的扫过我,似乎要警告我,随意乱说是容易挨打的。
我连忙摇了摇头,赔上笑容。“王上和长广君怎么有可比性,王上在孟娴心中,永远是第一……”此话说的我有些肉疼,但是逆了他的意,谁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第一?”他拧着眉头问着。
我连忙装作十分诚心的样子,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孟娴此心,绝无二意。”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冷冷道“本王要你的忠心做什么,本王手下掌管千万冥界生灵,他们对本王亦是忠心。本王最不缺的便是忠心这个东西。”
我有些咋舌的看着他,他不要忠心,那要什么。难不成是我的身体?咦~可是王上看起来并不是什么贪色的人,况且我一不美貌二不有权有势。我这种人,夜晚不打灯笼也能撞上个四五个,着实普通的很。
“那王上想要什么?”我小声的问着。
他瞥了我一眼,目光打在了我挽发的那只簪子上,玉手一扬,绕到我的脑后,修长的手指飞快的将我脑后的簪子取了下来。簪子到手,我脑后的三千青丝温柔的滑了下来,洒在身后。
“本王要你的簪子。”他打量着手中的那支梅花长簪,一脸正经的和我说着。
簪子?他竟然要我的簪子?虽然不知道我们的王上今日又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凡就朝着我要簪子,真是匪夷所思。“王上,您手上只是孟娴挽发的簪子,您拿走了,孟娴怎么办……”我突然发现,自己平日中的饰物不算多,只有几根贴身的发簪首饰。这一根簪子还是从王府中顺手捞过来带上的。像我这种两袖空空的神仙,怎么买的起这些东西。
我吸了吸鼻涕,一连无奈的看着他。他依旧是凝视着手中的簪子,玉骨簪身烙着梅花,坠下两条冰色流苏,十分素净。他修长的玉指将簪子送进自己的袖中。抬起好看的眸子看着我“孟娴,本王拿了你的东西,自然也会送你一样。”
说着,他又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支盒子。盒子上雕着并蒂莲,缀着红色的宝石花瓣。形状是按着冥府的红莲打造的。精致而又奢华。
“这是本王送你的。”他一潭温柔的眸水微微荡漾,目色温柔的打在我的身上,让我好一阵不习惯。
我伸手接过盒子,正在思索着盒子中可能装的是什么。“打开看看吧,本王觉得你应该喜欢。”
我随声打开了盒子,看到了令我目瞪口呆的东西,虽然仍然是一根簪子。可是簪子通体泛着光芒,着簪身是琉璃做的,颜色明媚而耀眼。簪头雕成一支简单的凤凰,而这凤凰却是用着千年不化的寒冰和紫水晶做成的。凤尾镶着淡蓝色的宝石,好是荣华富贵。
只是,这簪子怎么那么像天上的东西。隐隐记得,天上的仙女头上戴的大多是玉石琉璃簪子,王上是断然不会去人间买这些稀奇的东西。而这段时间,王上一直都是在天上的……
“王上,你给孟娴的簪子,是从哪来的。”我咽了咽口水,看着此时一本正经的他。
他不以为是的回答道“哦,是天后身边的仙女塞给本王的。本王看着好看,就顺便带给你了……”
“啊?”我更加的不知所措了,欲哭无泪,他竟然将别人送他的簪子送给了我,白白让我感动这一大会子。
“怎么?本王给的礼物不喜欢?”他冷冷的问道。眸子中的柔情渐渐消退着,换成了一抹冰凉。
“不,孟娴喜欢的不得了。”我连忙违心道,好歹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可不能让人觉得面子薄了。
不过,我还是十分钦佩他这种做法的,轻而易举的便顺走了我的一根簪子。还让我欲哭无泪的收下别人的簪子,纵观三界,也只有这位冥王能做的出来。
他面色终于好了些,良久道“子时已过,你不打算去休息了?”
我哭丧着脸,满心的委屈,心中不免诽谤着他。明明是他半夜下凡才害我无法正常的睡觉,谁知如今他却若无其事的问着我何时休息。
“那王上还要回天庭吗?”
他闭目凝思了片刻,道“本王今日就不回天庭了,天上也无琐事,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来人间看看你。”
“……”
我更加的无语了,他这是要准备在人间待上一段时间再回去么?“那王上,我们现在……”
“去你房间,本王和你挤一挤。”他朗声道。
“不……不”我慌忙的摇了摇头,小翠还在房间呢,两个女子同一个男子同居一室,传出去岂不毁了我这一身清白。“王上,孟娴还是觉得可以王上去客栈那里有牛头马面伺候着,岂不是自由些,这府中多少有些拘束,王上尊体,怎能委屈在府中常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