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闲来无事,便想着许多年没见了,就请你来叙叙旧。”冥王面不改色,给身旁的女子酌了一杯茶。
女子掩面浅笑道“冥王师兄避世十几万年,怎么没想到东华那个坏东西,先想起我来了。恐怕是有什么事需要师妹帮忙吧!”
“师妹聪明。”他扬起嘴角,笑道。“不过今日可不是为了本王的事来寻你。”
“哦?那是何人?”
沉水宫外,一身素衣十分不起眼的天后伫立在宫殿外。天宫认识她的人众多,只有这沉水宫地处偏僻,所调遣的侍女难以得见天后,这方敢稍作打扮便过来了。
“大人,请这边请。”匆忙赶来的马面敬声恭迎。
“王上,天后驾到。”马面一声的在他的耳旁禀告着。
他温言一笑,朝着面前衣着华丽的女子道“这已经来了,本王就不奉陪了。”
华衣女子抬眸凝视着帘幔外的人,不禁脸色一悦。“妹妹。”即使这些年不见,她又怎么不识得自己妹妹的样子。
“姐姐。”天后从帘幔的那边挑帘进来,消瘦的容颜上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上古界的神仙们大都不愿无事来这天界。天界虽与上古界相互依存,可上古界的神仙们向往惯了清心寡欲,便不愿踏足这冷清却充满权利的天宫。
西王母握住天后冰凉的玉手,一阵惋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终究是我错了,害的你如今身怀六甲还要受那厮的冷脸色。”
“怎能怪罪姐姐呢,只是妹妹福薄,一连生下九个女儿,如今这腹中的胎儿,还是个姑娘。天帝又怎会耐得住皇族的面子,早早的生了他意。”
“当年我也是看着后羿心存道义,心意温纯,才赐下仙药。本是保他二人白头偕老为天界造福,怎知会成了这个地步。当日天帝赐居广寒宫我亦有所耳闻,只是当时认为广寒宫那阴冷的地方,惩戒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仙着实合适些。”
西王母昆仑赐灵药,却未想将自己的妹妹陷进了水深火热之中,自己此刻想起,当时的举动也着实懊恼,不该那样就赐了仙丹。如今看着妹妹这幅清瘦的样子心中满满不是滋味。遂安慰着“妹妹放心,姐姐自己造的孽,定是不会让妹妹替姐姐承担,当即既是为了你腹中的胎儿,只是从天界中那些道行尚浅的天命官口中得出的一丝消息,算不得什么。我们凤凰一族,向来子孙繁旺,你又是奉了天地之命和他结为莲理,定是会受天命保护,未得恶果的。”
天后擦拭眼角的泪水,莞尔一笑。“姐姐,妹妹记住了,只是妹妹不能陪姐姐闲聊了,恐怕此时那嫦娥定是要生是非的。妹妹不在凤凰宫,天帝知道又要怪罪。”
天宫中嫦娥的耳目众多,女仙难免会将她的行踪透露给嫦娥,如今这时候还是少生是非为妙。
早晨,露水搭在竹林的叶子上,翠绿中点着一滴清纯的露珠,随着竹子的摇摆,滴落下来。
小翠一早换了一套紧身的衣裳,手中拿着一片大叶子,趁着清晨人还未起。跃上了竹梢,穿梭在竹林中。
“姐姐,你看这些好不好,这露珠虽多,可是能接住的实在太少了。”她眨着水灵的眼睛,嘟着嘴,委屈的举着一碗露水。
“是不好取一些,这样你可以混着河中的清水,一定是要清水,方能起到效果。以后每日取这样多的露水,再混着清渠之水,功效是一般无二的。”我打着哈欠,睡得晚一些,又早早的被这个臭丫头给叫了起来,着实难受。
府中守夜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回屋子休息了,只留下几个小丫鬟守着灵堂避免金纸烧干净了。侧眼瞥见偏僻的小屋落了锁,屋子中没了动静。
“二夫人还在关着吗?”
“是在关着,还有二公子。这府中没了老爷,没有大夫人的同意,任何人都是不能私自放了她娘俩。只是他们也可怜了些,这些日子老爷殁了,她们以后生计或许要难些。”
小翠此时明显是有些担心他二人,只是她修为尚浅,哪看的间这房子落的那把生了锈的锁,是用幻术变幻出来的呢。
而这种幻术,黑气缭绕,却与大公子身上的那股幻术相似。
少顷,大夫人一众人也该起了身子,早早的准备抬棺埋了。
“去,将元启放出来,给他爹披麻戴孝。”大夫人亲自开口,众人慌慌张张的朝着柴房跑去,再不济,他也是二公子,老爷的亲生儿子。不比他娘,只是个妾。
大夫人请了算命的道士,准备开道抬棺。只见道士拿了一把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着早生忘川,早日安胎云云等怪话。
小翠换上了白衣,随在她婆婆的身后。而我算不得她家中人,只有躲在一旁小心的看着。
“夫人,二公子来了。”老管家恭敬的回话。
王夫人瞥了一眼身后穿着整齐的王元启,藐视的扫了一眼道“随在后面去,元丰还未过来,你是老二别乱了尊卑!”
王元启不乐意的退后几步,这些年,他母亲无能,父亲袒护王元丰那个傻子,这个女人时常的冷嘲热讽,提醒他终究不是嫡子。他受够了这些,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转眼间,俊俏的男子被一众家奴连哄带骗的传好了衣服,送到了王夫人的面前。“我儿怎么手这样凉,冷不冷。”
王夫人关心的询问着。傻子公子摇了摇头,笑着道“不冷不冷。”
我有些惋惜的看着这个男子,白白生了一副好容颜,偏偏是个傻子。这是这种魔气,若是祛除的干净,定是会忘了前尘往事的。那时,小狐狸又该怎么办?
灵起,老道士大喝一声,众人抬起沉重的棺木,扬起纸钱,吹着丧乐缓缓的起了棺。
如今,王府除了留下来的家奴和关在柴房的二夫人,算的上没人了,一阵冷清。
“大人,我等在二夫人的房间发现了这个。”随行的阴差从身后的房顶跃了下来,将那块意料之中的玉佩呈了上来。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这个二夫人形迹诡异,定是和小翠一样是个妖,而且还是个厉害的妖。只是她为何会帮姜琳做事,让我十分的不解。
冥界的勾魂薄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名单,难以固定。除非有人提前在冥界看了生死薄,知道了生死薄的变化规律。这些名单流穿到姜琳的手中,因勾魂薄的时间随时会发生变化,或早或晚。所以姜琳需要有人能替她在人间守着,盯着时辰。
“大人,陆判大人已经将最近要进冥界的名单拟了出来,勾魂薄上时间也是按着陆判大人的生死薄而定。陆大人吩咐先将这名单交给大人,再做打算。”阴差奉上一份包着紫皮的册子,册子上用金色的笔记写着发光的生死薄。
“这样也好,放在我这,至少能引蛇出洞。”我伸手接过册子,放进了宽大的袖子中。阴差跳上了房顶,隐在阳光中。
午时,王家大少爷王元丰被小翠像哄娃娃一般哄了睡下,这方偷偷的溜进我的房间,同我折腾着。
“姐姐,除了露水,还需要什么吗?”她越是天真无邪的看着我,我越是感觉浑身发麻。为了一个男人,她差点没搬过来和我同床共枕了。
我打了几个呵欠,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发昏的眼睛,“小狐狸,姐姐昨晚睡了晚了些,本来打算午睡片刻,你闯进来差点吓死我了。”
那扇门还在大开着,她的手扒在门边,闻言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瞥了她一眼,被这一吓,差点给我魂魄吓散了,这会子也没什么睡意了。“好吧好吧,你先坐,我也没瞌睡了,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掀开珠帘,绕着外厅的桌旁坐下,喝了一杯清茶醒醒神。
“姐姐,我刚刚将元丰给哄睡了,这才有空来问问姐姐,还需要些什么。”
她也绕着桌子坐了下来,一脸天真善良。
“你说你一个狐狸,偏偏这样在乎一个人,真是孽缘。罢了,我给你。”我慵懒的扬起手,手心生出一朵火花来,火花张扬这爪子,渗着灵光。
“什么东西。”她的手刚刚触碰到花瓣便化成了一双白白肉肉的毛爪子……
我无奈的看着她拿着自己的爪子好奇的触碰着我手上的东西,她修为过浅,压不住彼岸花的煞气,竟生生的被打回了原形,从爪子到身体,尾巴,最后彻底的成为一个毛茸茸眉间带着一撮红色的狐狸。
“当当当……”这时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狐狸紧张的跳下了桌子,刚刚被彼岸花的戾气灼伤之后一时间恢复不了人身,只有现在的狐狸模样。
“姐姐,怎么办。”狐狸窜进了桌低,一脸的可怜兮兮。
“让你贪玩。”我瞪了她一眼,收回手,长长的衣裙将她的身子盖住,完完整整的遮住了她的小身躯。
“进来。”
闻声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男人,穿着一身家奴的衣裳,长相也十分的平凡。“姑娘,可有见到我家少奶奶,夫人着急找少奶奶,刚才伺候少爷的丫头说,少奶奶来找姑娘了。”
“你家少奶奶好似刚刚去后花园折花叶子给你家少爷做香囊了,你先去后花园那边看看,若是你家少奶奶回来了,我就和她说。”
“是。”家奴恭敬的出了门,顺手将门插上。
“你这副样子被你婆婆看见,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我掀开衣裙,将她露出来。
她跳上了桌子,水汪汪的眼睛含着泪水看着我。“姐姐……”
我叹了生气,手掌敷在她的额头上暗自输着灵力。“彼岸花的灵力灼伤的厉害,一般的妖怪是承受不了的。你却好拿着爪子去抓。若今日不在我的身旁,恐怕你就要被扒了狐皮做大衣了。”
良久,她的身体才渐渐的恢复,毛茸茸的爪子渐渐的成了五指的轮廓。
“姐姐,那怎么办,我拿不到就不能给元丰治病了。”她成了人影,一脸沮丧。我从袖中抽出个红木盒子,伸手将花放了进去,合上给她。
“笨,只要不碰到,就没事。只是彼岸花的灼伤力太大,可以洗去你丈夫身上的戾气,可是也会疼。若是你丈夫觉得疼嚷着要起来,千万要按住他。只要一时片刻,他感觉不到疼了,静养个七七四十九天,身上的邪气完全清处了便好。”
“嗯……”她闪着俏皮的眸子,一口答应道。“婆婆叫我过去,我先走了,不打扰姐姐了。”
未得我出声,她欢快的出了门,还踢歪了一个凳子。
我无奈的起身扶正凳子,关上了门,将珠帘卷了起来。身后的人不知已经来了多久,只见着人也不肯出声。
“大人。”身后的人渐渐显现出一个轮廓,拉着一个长长的马脸,眼睛通红。
“昨日子时刚过便让你们回客栈休息了,怎么今天还是一副说不好的样子。马的眼睛难道也是红的么?”我故意笑着说,伸手倒了一杯茶亲自递给他。
他倒也不见外,拿起杯子大口的喝了起来。一抹嘴道:“大人不知道,牛头那个鬼东西来了人间身上引了虱子。生生是睡了一半将我折腾起来给他逮虱子。我这也是叫苦不迭。若是不给他挠,他便是要彻夜不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