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客人笑声刚落,就见陆汶崖已是陡然变色,神情里竟是欣喜若狂,径直往前走了数步,直到了那人身旁,“怀山,你当真还活着!”
这变故来的如此之快,不说我和祝倩,连在场的菊婶几人也是看的目瞪口呆,须臾,就见那客人爽朗一笑,握住了陆汶崖双手,“汶崖,多少年了,想不到你我还能相见,你说这算不算是老天庇佑?!”
陆汶崖此时几乎算的上是老泪纵横,浑然失了过往的淡定自若,止不住的点头称是。
须臾,就见陆汶崖挥了挥手,“菊婶,你们几个先忙去吧,对了,婉仪,让佳颜呆会过来下。”
待众人退下后,陆汶崖突地换个了眼神,看向莫怀山,“怀山,你和我老实说吧,你怎么活过来了?”
莫怀山听着就是一怔,“汶崖,听你的意思我还死了不成?!”
不料陆汶崖一听这话,却是咦了一声,竟不言语。隔了好久,就听二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一时听的我云里雾里,直到说到最后,我才慢慢有点明白过来。
原来,当年血蝙蝠林的斗笠人,陆汶崖一直认为是莫怀山,所以陡然见他竟是出手劫持了佳颜和小婉仪,也是诧异不已。哪知仓皇之间,一头异兽要了斗笠人的性命,反倒救了徐邺和陆汶崖的命。
陆汶崖说这话时,我自是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就这当口,莫怀山已是直摇起头来,“汶崖,这绝无可能,自从那日刺杀完端铭后,我就再也没回过亭阳,你所见到的斗笠人怎会是我!”
这话一出,不仅我是听的目瞪口呆,陆汶崖自然也是瞪大了眼,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须臾就听莫怀山一个叹气,“汶崖,你也不想想,我干嘛要劫持佳颜呢?我对她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
我见这二人虽是说着同一件事,却是完全南辕北辙,当下就是心下犯起嘀咕,难道说这世上真有和莫怀山长的一模一样之人,那这么说来,灰袍人真实的身份到底又是什么?!
疑云越发变的沉重,陆汶崖早已眉头紧皱起来,此刻屋内寂静的可怕,只剩莫怀山断断续续说起这些年的经历。
当年,莫怀山和陆汶崖相识在亭阳,正自风华正茂,而陆汶崖更是不及弱冠。由于正自战乱连连,大清王朝已是摇摇欲坠,全国各地的反清组织也是方兴未艾起来,三合会,天地会,甚至孙先生的同盟会也是在此时慢慢发展了起来。
就在这无数的反清组织里,有个社团却是分外神秘,那便是后来为人熟知的哥老会。相传这哥老会本是当初太平天国李秀成,石达开安插在湘军中建立的一支秘密帮派,可自打石达开死后,这哥老会也就日渐势微了。
不过随着南方革命党的日益壮大,这哥老会也就此中兴了起来,而当时在亭阳领头的正是号称安河堂堂主的秦九爷,此人虽是读书不多,却是雄心勃勃,早就有了民主共和的意识。这次听的大清重臣端铭路过亭阳,自是要立志除掉此人,一来为南方革命党扫除障碍,二来也借此机会重振哥老会往日荣光。
而无巧不巧,当时的莫怀山正是这秦九爷手下的一位得力干将,他虽是年纪尚轻,却自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当下就向九爷主动请缨,誓要诛杀狗賊,九爷一听自是欢喜异常,要知道,当时亭阳的哥老会还是百废待兴,如果能成了此事,怕是要名扬天下了!
想罢,九爷应允了莫怀山的提议,另外派出几位帮里兄弟会同莫怀山共同完成此事。可转念一想,当时亭阳的哥老会良莠不齐,朝廷的奸细甚多,要是中有个内奸把风声走漏,不要说难以成事,怕是亭阳的哥老会都要万劫不复了。
正自犹豫间,莫怀山倒是提了个主意,不如直接从帮外找个陌生的面孔岂不是更好。九爷略一迟疑,竟自同意了,只不过这人选务必要是不显山不露水,更重要的还要知根知底,这短短时间里如何物色的到?!
谁知,莫怀山倒是轻轻一笑,径直和九爷说出了个名字,而这人便是日后被人称作陆汶崖的陆文庭!
我和祝倩听到这里,也是猛然一惊,实在无法想象这里头居然还有如此渊源,当下二人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莫怀山之所以向九爷举荐陆文庭,原因无他,一来陆文庭年纪尚幼,几乎没人会怀疑。再着他本是太平军的后裔,莫怀山早已调查个清清楚楚,绝无奸细的可能,套用现在时髦的话说,那便是根红苗正。
后面的事不消莫怀山讲,我也已知道了大半,只不过曾听陈姓汉子言道,那端铭死后不久,竟是有人来衙门投案自首来了。
听这二人的口气,那投案之人和莫怀山倒是渊源颇深,竟是舍了性命给他顶了罪,若不然莫怀山早就不在人世了。就在这当口,忽然陆汶崖声音里有异,竟是带着三分惊恐,“怀山,难道你哥当年没死,我见到的斗笠人是他?!”
我和祝倩听的莫名其妙,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见莫怀山眼睛里猛是一亮,身子往后退了数步才将将站住,“汶崖,照你这么说来,林山真有可能活着!”
陡然间话里冒出个林山,让我和祝倩不知所云。听的久了才渐渐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冒名替莫怀山顶罪的林山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孪生大哥莫林山!
第98章完结。
ps:哥老会的来源,在史学界素来众说纷纭,尚无定论,本书里杜撰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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