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傅本身正看的起劲儿,丝毫没注意到前面竟然还有两个行人,眼见要撞到那人,师傅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去,就听见咚得一声闷响,我的头已经招呼到了前面那根铁柱扶手上,又把我脑袋上撞起一个大包来。
其实文芳早有反应,已经将我拉住,慢慢的放回到椅子上。司机砰的一开车门,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看这情况说不定还真的撞倒了那个老头身上。
这地方可没有医院,更不用说是远道而来的救护车,车上的乘客下去了几个,也帮腔要求和司机赶紧带着老人家上车去医院检查。没过多久,就见到司机和几个乘客把那老头一同抬到了车上来。
那老头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那几根稀疏的头发也不断冒出血来,而他旁边的那个小女孩,仿佛他孙女儿一般,趴在地上爷爷、爷爷的叫个不停。
等上了车,乘客把那老头放在了地上,那小女孩也不叫了,只是跪坐在旁边拉着那老头的手哭哭啼啼。
我总觉得那老头的吆喝声有几分假,便抬头朝着那老头多看了几眼,这才发现那老头根本就是眯缝着眼睛打量四周。他紧紧抓着小女孩的那只手竟然还用指头在那小女孩手上写着字,赫然是夸自己老来机智,带着孙女实力逃票。
那小女孩一面哭哭啼啼,一面回答道:到了医院还能再赔一笔之类的。而且这老头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竟然趁人不备,朝着我做了个鬼脸。
我心想这怎么来了两个碰瓷儿的,也不想多管闲事,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文芳却有点不乐意,小声在我耳边说道:“这两个人是来碰瓷儿的吧,等下还是想个办法通知一下这司机比较好。”
我笑了笑,说道:“那就依你好了。”没过几分钟,那老头估计也已经吆喝累了,竟然躺在地上打起盹儿来。
我叫道:“师傅,这老人家身体僵硬了,多半是不行了,你快停车下来看看他怎么回事。”
我这一吆喝,司机吓得一脚刹车就停了下来。那老头刚迷瞪着,却被这一脚刹车给撞得人仰马翻,只见他朦胧之中,顿时站起来大喝一声:“谁这么走路不看路啊,踢到你爷爷头上了知不知道。”
只见他伸手挠头,却一不小心把那头发给拽了下来,他自己也是个大光头。只不过他那个假发套似乎有点脾气,被他一摔,流的血反而更多了。
车上的人们不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这头套分明就是个行骗工具,原本帮他说话的那几个乘客此时也生气起来,开始纷纷声讨他。
那老头一见这阵仗,顿时气恼的一拍大腿,说道:“我怎么给睡着了!这人老了可真是误事啊。”竟然脸上露出一副叹息痛恨的神色来。
司机却不依不饶了,若不是我这么一嗓子,恐怕到了医院,他还不知道要赔多少钱呢。
我碰了碰文芳,就见到文芳拿出两个硬币来,放在司机手里,说道:“师傅,这老人家肯定是出门走得急没带零钱,我替他补上就是了,到了站,他们应该会很快下去的。”
司机听文芳说的有道理,也通情达理的点了点头,伸手朝着那爷孙俩使劲晃了晃,但却最终没有说什么,又走到驾驶台开始发动车子了。
那老头见状竟然拉着那小女孩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朗声说道:“我正是没带零钱,还是请大家不要见怪。”他的“零钱”两字说的很重,生怕别人听不出一样。见大家没有回应,随即他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两个娃子心地不错,我也乐得糊涂,眼下就帮你们一个小忙好了。”
我哈哈一笑,掏出一小沓现金来,塞到那老人手里,说道:“现在天气都要转凉了,你们爷孙俩看起来也不容易,拿着这钱去买买衣服什么的,总比在外面冻着来碰瓷儿强。”
那老头接过钱,却笑嘻嘻的瞥了我一眼,只见他双手将那钱折叠几次,忽然放在手里胡乱搓揉起来。
这任我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了,我还没说话,就见到文芳一拍椅子靠背说道:“我们好心帮你们,你们如果不愿意要就算了,非要这样侮辱我们,很有意思吗?”
那老头听了这话却丝毫不在乎,仍旧在手里挫着那一小叠钱,说道:“没有没有,我一个糟老头子哪敢侮辱你们,只不过你们现在大难临头,只不过你们身在此山中啊。”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才将那叠纸搓揉完毕,只见他高举起右手来,重重一拍手掌,就看见那一大团人民币,彻底被他拍平成了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地址。
随即老头把这张纸递给我,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也会说到做到。你如果真的感觉自己身体撑不下去,尽可以按着这个地址来找我就是。”
说完这句话,就看见老头哈哈一笑,也不搭理我。等到了市区以后,这老头便拉着小姑娘下了车,很快湮没在人群之中。
文芳扶着我小心翼翼的下了车,随即打了个去九曲连的出租车。起初拦了几辆空车,他们见我身上有伤,全都假装没看见,一溜烟跑的没影。直到最后坐上了一个中年大叔的车,他才缓缓把我们送到了九曲连附近的小村庄里。
等回到九曲连以后,我却忽然开始发起高烧来,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声响,就看见玉芙蓉推门走了进来。
此时她已经基本适应了身体,也适应了她那标志性的冷艳神色。
不知为什么,我一见到玉芙蓉就觉得她和我最近认识的她相差甚远,那股气魄隐隐压得我有些抬不起头来。她见我想要起来,便朝我摆了摆手,说道:“我听文芳说你病得很重,就过来看看。”
我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突突突跳个不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见到玉芙蓉会出现这样的心里状态来。
玉芙蓉似乎也没有察觉到我的异状,只是伸手在我胳膊上微微一碰,按理说我那原本疼痛不堪的胳膊是经不起碰的,而现在被她这样一碰,却好像是久旱遇甘霖,从皮肤上传来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
她的手缓缓抚摸过我的皮肤,半天才恍若明白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我所料不错,你身上的这伤应该是灵魂受创的外部表现。”
玉芙蓉见我没听懂,便解释道:“你最近接触的污秽太多,结果还是被污秽侵蚀,污染了灵魂,导致你现在身体上出现这种黑斑,时间长了,也说不定会危及生命。”
她的话说的我心里咯噔一下,饶是我明白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却仍然记不起来我究竟在什么地方灵魂被侵蚀过,连忙问道:“那这灵魂的问题能解决吗?”
玉芙蓉听了却摇了摇头,说道:“以我的能力只能暂时帮你缓解一下,想要根除却不行。这些年我专攻杀伐之道,对于这样清洁灵魂的事情颇不在行。如果你那师父还活着,说不定能有点办法。”
见我脸上神色一黯,玉芙蓉却微微皱眉,故意引开话题道:“我方才听文芳讲,你们这次出去,遇见了不少奇怪的人。”
我说:“正是,甚至在半路遇见了一个名为“白衣客”的术士,如果不是他惊退了功曹家族的长老,我恐怕还撑不到文芳来救我。”
玉芙蓉听到这里,只是叹气摇头道:“潜龙聚汇,风动云归。”但她似乎没有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又问道:“这个人还曾经在公交车上遇见过你们?”
我说:“这倒不是,那公车上遇见的人是一个碰瓷儿老头,他变戏法似的把我给他的钱变成了一张地址,告诉我可以找他看病什么的,但那老头看起来可半点儿都不靠谱。”
玉芙蓉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了!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即刻启程去找他,他应该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我见玉芙蓉神情欢喜,也不知她究竟听懂了什么,只不过玉芙蓉向来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话,我也忍住了心里的好奇,只见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却忽然回头说道:“我要出一趟远门,这次就让文芳跟你同去,她与你心灵想通,肯定能保护你周全。但切记,千万不要随意动用法术,一旦牵动起灵魂创伤,那就真的危险了。”
玉芙蓉没有再说下去,关上门就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木子涛告诉我,玉芙蓉昨晚就匆匆离开,但是原因却没有告诉我。
随即,我和文芳、木子涛进了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