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在我身上的那根长虫此时已经恢复原状,我感受到它从我的脖颈处滑过,最终,吊着我的脖子,竟然将我魂魄直直从身体中拉了出来,我的身体却和之前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一抬头,才看见之前插入我身体的那个木框,已经变成了一道古朴的大门,大门上挂着铃铛,雕刻着各式各样的鬼脸。
我虽然是魂魄,但却觉得呼吸越发困难,我看见钱无颜已经盘坐而下,伸手按在我的头上。陈一笑按照八卦方位,将方才倒在地上的炉灰挨个点燃。我心想这就是续命了,只不过我成了别人的续命工具,人生一世,多半是要结束了。
只是这一刻思绪千回百转,我只觉得自己初学天书,本来还信心满满以为能轻易解决眼前这两人,结果据眼下来看,不过还只是一场梦耳。我回头,似乎看见师傅还依然潇洒的站在那里,杜潇潇的尸身恐怕还没凉下来吧。
忽然,怀中的白纸伞应声而落,而在落地的一瞬间,它被打开,接着,从中倏地飞出一道身影来。那身影曼妙苗条,着一袭飘飘白衣,不是文芳又是何人?
我大吃一惊,文芳怎么出来了?她这一出来,不是羊入虎口么?我想叫她回伞里去,奈何口中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梁栋!”文芳轻喝了一声,只见她伸手一抓,便将那虫子死死捏在手中。我心中又是一惊,不知文芳做了什么。我虽然仍不能动弹半分,但是此时却能够呼吸起来。
钱无颜一看到文芳,双目瞪得老大,惊愕道:“你……你怎么……”
只听不远处陈一笑冷哼一声,道:“你这残魂,也敢在禁术大阵中出现,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罢,只见他一掀手中的香炉盖,三道绿色的火光急射而出。
文芳躲闪不及,被一道火光堪堪击中。我心中大急,但却看文芳只是后退几步,轻声对我道:“我无大碍,只是这禁术大阵与我不利,不能久待,你自己多加小心。”说罢便化作一缕青烟飘回了伞中。
我得了呼吸,思路也清晰起来,正欲想法子逃脱,但是忽然瞧见陈一笑宛如傻了一般站住不动,鲜血满满从他的口中流出。他带着难以置信的眼光回头看去,那里站着一个我十分熟悉的人。
白先生。
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一个如此狡猾的陈一笑竟然死的这么轻易。白先生的手仿佛一把利剑,穿过了他的身体,掏出了他的心脏,然后手上加劲,瞬间将他的心脏捏了个粉碎。
钱无颜双目紧闭,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是以魂魄续命这事本身就非比寻常,那火一熄灭,她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的我身上从头到脚全部都是。那根绕在我脖子上的长虫,此时仿佛萎了一般,竟然松开了我的魂魄,掉在地上,抽搐成了一团。
我觉得身体一轻,那种浑身上下被拘束起来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我看着自己的魂魄慢慢飞回到身体之中,然后和我的身体合而为一。我抬起头来,吐掉口中的口水,只觉得浑身软绵绵没有一丁点力气。
钱无颜吐出了那口血,也仿佛没了骨头一般的倒在地上,我仔细看去,只见她双颊白的吓人,就和死去多时的女鬼没有两样,她的眼眶深深的陷了进去,周围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我伸过手去一探,竟然还保留下一丁点的鼻息。
那三宝幻化成的怪物,没有了钱无颜的控制,登时双眼木然的站在那里,仿佛真的成了傀儡一般,我想起三宝告诉我,只要帮他找回万蛊盅,他就能做到这一切。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钱无颜翻过来,在她身上一阵乱摸,最终从她腰间,找到了挂在衣服上的一个袋子。我赶忙伸手进去,从里面拿出那个盒子来。只是我不会念咒,也不知如何帮三宝恢复原状,觉得那木头盒子越看越气,登时举过头顶,朝着一块石头狠狠摔去。
那木盒碎了一地,黑色的汁液带着一股难言的恶臭散发开来。那味道恶心到让人无法用语言表达。从那黑水之中掉出一个婴儿状的东西,那东西蜷缩着,浑身上下一接触空气,瞬间开始腐烂。
三宝化成的怪物痛叫一声,开始疯狂的用手抓着自己的脑袋,那口中的巨蟒也一下子化为了白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那孩子腐烂的速度甚快,我只是一个抬头的功夫,那孩子便已经化为一个干枯的骨架,在他的腹中有一团东西缓缓蠕动着。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团蠕动着的虫子,那那东西便是缠住我的长虫,不想这东西竟然是这样孕育出来的。
我想起它曾经绕在我的脖子上,甚至把我全身上下都蹭了一遍,顿时一阵恶心无比的感觉涌到胃里。我张开口,差点把肠子都吐了出来。那东西尚还没有长成,见了空气没多久,便干瘪下去。
随着这孩子逐渐变成一架黑色的骷髅,三宝的惨叫声终于停下来,他神情委顿的坐在地上,想说话,但却偷偷用眼睛瞟我,多半是他知道自己差一点杀了木子涛,是以害怕我迁怒,一时间不敢说话。
白先生见我面色极其疲惫,知道我身体消耗过度,便走过来,把我扶起来,对我小声说道:“很快钱穷就会到这,本来这个时候,他是稳稳要杀死钱无颜的,但你现在不存着一点体力,恐怕也得遭他毒手。”
紧接着,白先生递给我一个木框,正是那道将我拘起来的那道木门。我知道这东西是续命禁术发动的重要器物,所以赶紧将其收好。
这时候,只见白先生右手捏了个法诀,指尖上冒出一团幽蓝色的火光来。那火燃烧了两三秒随即熄灭。这时一道白光传来,正是白乐忧和已经昏厥过去的木子涛,我见他们无碍,也微微宽心起来。
白乐忧已经疲惫不堪,但还是轻快的跳到了白先生的手中,在他手中蹭来蹭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白先生见钱无颜还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便看了我一眼,但他见我死死盯着钱无颜的眼睛中充满了杀意,便道:“你想怎么处理钱小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