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杜潇潇原名叫唐兰,是我发小,小时候她长得极胖,受人嘲笑,自惭形秽。我多次鼓励她,终于让她走出了阴影。只是后来她全家搬离了村子,我与她也没有了联系。我之所以开始认不出她来,是因为她长大后,身材极为苗条,也比小时候漂亮了很多,我怎么会跟那个胖乎乎的丑小鸭联系到一起?只是,不知道她又怎么成了木子涛的师妹,并且也改了名字。
忽然我耳边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气浪传来,直接把我从杜潇潇的尸身旁边震开不少。我回头一看,只见木子涛手中的念珠只剩下一颗,其他的都已经碎成了几块,而那鬼影已经完全消散了去。
陈一笑和那鬼影心神相连,“哇”的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木子涛身上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仿佛宛如一个金刚一般怒目圆睁,他转过头来,泪水顺着他的鼻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流。他朝我大喊道:“你他妈愣着干什么,快去聚魂啊。”
我这才想起来我手中的白纸伞,那伞之前聚不到魂魄,只是因那时候杜潇潇还死撑着一口气,魂魄尚未离体,又怎么可能聚得起魂魄来。
我心头猛然涌上一股喜悦感,杜潇潇刚咽气不久,就说明她的魂魄还未消散,我赶忙再次撑开纸伞,低下头,心中默念道:“杜潇潇、杜潇潇。”
一连念了两三遍,眼前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我忽然一慌,心想若是杜潇潇魂魄没了,我定然要把钱无颜和陈一笑撕成碎片。
结果一睁眼,就看见杜潇潇的魂魄,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她翘起二郎腿来,对我微微一笑,说道:“你个呆子,别来无恙啦。”
我此时看见她,知道她魂魄终究无恙,还是聚合在了一起,便觉得心中一宽,顿时心中千百种情绪都凝聚在一起,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
杜潇潇看着我一副强忍住眼泪的样子,却忽然格格笑了起来,仿佛做了坏事得逞了一般。见我直勾勾的盯着她哭笑不得的样子。她反倒脸上一红,说道:“你还不去帮忙,我师兄也要给你害死啦!”说罢,便转身没入那白纸伞中。
却看见白乐忧哼了一声,道:“原来这世界上所谓的正人君子,都是些见了好看姑娘就挪不开眼睛的猪公。”
只是此时我已完全镇定下来,对这酸话充耳不闻。我转过身去,只看见木子涛气势正盛,虽然只剩下一颗念珠,却将陈一笑和钱无颜追的上窜下跳,便大喊一声:“师兄,我来助你。”
便又念了两个咒,左右手各一道雷,朝着两人打去,两人本身就身形不稳,我雷光又转瞬即至,两人躲闪不及,只好任由我雷光将其劈出十多米远。
钱无颜道行不深,被我一道雷劈中,登时不省人事,但是陈一笑却不知用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摔在地上却立刻翻身跳了起来。
我看他一只手扶着桃树站稳,另一只手放在身后却不知做些什么。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好。忽然觉得身后两道气流传来,只见两道白影咻冲我飞来。我大叫不好,原来小蒲被收进我身体之后,那两条符兵神犬又活了过来,此时却红着眼睛向我扑来。
那不过是须臾片刻的事,我拼了命的扭动身体,想躲开这两条神犬的攻击,但这符兵神犬岂是凡物?我躲闪不及,那两只神犬张口便咬住了我的肩头和手腕。
我只觉得身上一阵剧痛,直接被那两条神犬的惯性拉扯倒在地上。我刚一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狗头在我的眼中迅速放大。我心想妈的这下可完了,这下避无可避可不是要被这狗撕成几块了。
意料之中的刺痛感没有传来,有的只是一阵纸片扑棱棱打在我脸上的感觉,我一睁眼,只看见那两条符兵神犬已经化作了漫天纸屑。我一愣,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变故,却看见一道身影已然出现在陈一笑面前,一柄拂尘当胸而过。
陈一笑的神情呆滞而有难以置信,他不甘的闭上了眼睛,咽了气。我这才看清那原来是师傅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师傅已经醒了过来,竟然还留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瞬间秒杀这个对我们威胁最大的陈一笑。
我知道师傅这多半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她的脸色从那种不正常的红晕色,瞬间变为了惨白。我心中一冷,忽然一股凄凉之意涌上心头。我看见木子涛手中唯一一颗念珠掉在地上,碎成了几段,他眼中含着泪水,也含着一股难言的倔强,他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我多少能体会他的心情。大慈教和我相识时间并不算长,但青云子师傅却真的待我不薄。人情冷暖,我本就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更何况木子涛是他一手带大,其中情谊远非我可比。
只是师傅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早已是将死之人,故此发挥些余热。为师先走一步,只愿你等端正做人,将大慈教发扬光大。”她语气飘忽,仿佛早已不是人间的声响,世界仿佛清静了下来,她的声音也慢慢停下。
我听得出这话中的意思,师傅她的确已经油尽灯枯了,她知道陈一笑还有余力对付我们,所以先前醒来却假装不省人事,只等到陈一笑破绽大开时才飞身上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帮我们解决掉了陈一笑。现在只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钱无颜,已经对我们没有了多大威胁。
我没有哭,木子涛也没有哭。我们静静的看着那个迟暮之年的老人,慢慢收起了拂尘。那柄拂尘在空中转起一个弧度,最终悠然落在了她的面前。她已经背对着我们结束了这丰富多采,却忍辱负重的一生。
“我死后,不可复活我。”
我仿佛听见风吹桃花的声音,就是这般安稳。月色如水,一下子倾灌在大地上,她知道自己命中终有这样一天。我先前不能理解她的嘱托,现在也不能,但却隐隐的悟透了什么。
师傅走了,仿佛一尊雕刻而成的石像,直挺挺的站着,仿佛对这一生的遭遇都横眉冷对。我跪下,对着师傅的遗体磕了几个响头,木子涛也随我跪下,一连磕了许多个响头,却最终伏在地上。
忽然我听见脑中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醒来,醒来……”就在我被那鬼影一声吼叫震晕后,曾经听见过一次这样的声音。但我此时尚还清醒,却不知为何这声音又再度传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