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得在我耳边丢下这么一句锥心之言后,站起身来,朝文芳走去,对行刑手下令道:“开始。”
我心痛难当,强烈的愤怒和痛苦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朝我扑来,淹没了我。
“啊!”
我剧烈的挣扎起来,像一尾丢上岸而活蹦乱跳的鱼,那两个力大无穷的黑衣人险些没压住我,但我最终仍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始终没能挣脱开他们的束缚,过去拯救文芳。
那一刻,我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黑衣人用钳子锤子等工具,精工细作的捶碎文芳的手指骨头,紧接着是手掌,然后是手腕……
被锤过的地方都软软的掉了下去,晃悠着,从表面上看文芳的皮肉却依旧没有收到半点伤害。
文芳紧紧咬着嘴唇,脸色一片雪白,嘴唇倒是一片殷红,皆是她咬破嘴唇流出来的鲜血。她的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水,不停的滚落下来。可是在这种毫无人性的残忍极刑之下,她却一声不吭,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我心里痛得在滴血,眼泪止不住的冒了出来,如果我足够强大,足以保护她,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何至于受到这样惨无人道的刑罚?
我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责、愧疚、悲哀、愤怒,不一而足,这些情绪攫取了我的心灵。
文芳,文芳……
我几乎泣不成声,不敢再抬头去看文芳强忍痛苦的表情,最后只能低声的呢喃着文芳的名字,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愤恨,痛哭着趴倒在地上。
而那些煞氏家族的黑衣人,却个个面无表情,仿佛面前上演的并非是多么残酷的刑罚,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事。
忽然之间,我想起了小蒲。
我被这一切事情给冲击到了,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我的左手掌里还封印着一只聻,一只可以操纵万鬼的聻!
我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鼻涕泪水,刚才的死命扑腾浪费掉了我不少力气,现在我只觉得浑身都软软的,提不起力气来,幸而那两个压着我的黑衣人也因为觉得我没多少力气了,不像一开始那样使尽全力的压制着我。
我悄悄寻找着机会,把左手掌抬了起来,低声念道:“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敢有违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出!”
果然一道光芒闪过,小蒲打了个滚,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大喜过望,忙命令道:“小蒲,快叫些帮手来!”
小蒲先是被这外面的阵仗吓得一愣,继而回过神,忙不迭的朝着我的方向跑来,哭丧着一张脸一边跑一边嚎道:“大哥呀!现在是白天呀!我是不怕,可我那些手下害怕啊!我上哪儿去给你弄些在白天不会烟消云散的鬼来呀!”
拾得看到小蒲,眼前为之一亮,笑道:“聻?真是难得一见。”说着,朝小蒲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走来,看那样子,似乎很有些想要据为己有的意思。
我担心连小蒲这张底牌都要给拾得抽走,忙抬手就开始念咒,想要把小蒲收回去。刚念了两个字:“神符……”
忽然一道男声就破空传来,喝道:“慢着!”
我和拾得都循声望去,看到的却是手里举着一个什么东西的木子涛,我心中先是一喜,喜的是他又回来营救了,说不定能救走文芳,接着又是一悲,悲的是我担心木子涛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把他也搭上,那我就真的愧疚致死了。
我一瞬间脑海里转过了无数念头,思忖再三,很快就做了决定,咬咬牙昂着脖子冲木子涛喊道:“快跑啊!别理我们!”
拾得停下朝小蒲追去的脚步,冷笑一声,朝着木子涛走去,道:“快跑?已经来不及了。”
小蒲有些忌惮压在我身上的黑衣人,不远不近的站着,不敢过来。而且这些黑衣人似乎都是只遵守一个命令,绝不会轻易更改,十分尽忠所职,压着我的黑衣人依旧压着,并没有上前去抓捕小蒲。
木子涛冲我喊道:“让小蒲准备招鬼!我喊一二三,小蒲就开始!”
拾得朝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楚了远远站着的木子涛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了,他脸色一变,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似乎颇有些忌惮:“阴阳钟?”
木子涛大声喊道:“不错!算你识货,正是阴阳钟!可转换一方小天地阴阳,以昼为夜,以夜为昼。去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手里托着的那个东西也被他远远的甩了过来,那东西迎风就长,不一会儿在天空中就变成了一顶巨大的钟,然后整个就把我们这一大块土地给罩了进去,刹那间天地变色,身周变得一片漆黑,白天变成了黑夜。
“哧”的一声,漆黑中亮起了一朵橘黄色的火焰,原来是拾得点燃了打火机,他的脸色一片铁青,恶狠狠的瞪着小蒲。
小蒲这下有了底气,再不害怕拾得,得意的挤眉弄眼,看拾得板着脸朝她走去,一挥手,立刻有两只青面獠牙的鬼不知死活的朝拾得扑了过去,却被拾得从背后抽出一把玄色的长剑,一刀划过去,两只鬼惨叫着被削成了两截,继而消散不见。
我大急,冲着小蒲喊道:“快去救文芳!”
借着拾得点燃打火机的火苗光芒,我看到有别的黑衣人主动去到了行刑人的旁边护法杀鬼,那四个行刑手丝毫不为外界所动,仍然认认真真的实施刑罚,看得我揪心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