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顺着女子手扬起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离我们大约十多米的地方,神婆和木子涛仿佛被困在一个无形的囚笼之中,两人皆是面带焦虑之色,木子涛起先还伸手拼命拍打着看不见的结界,神婆却是拿出了纸符和桃木剑,准备强硬的破开来。
神婆点燃纸符把桃木剑烧灼的越发锃亮之后,再狠狠往结界劈去,嗡的一声,连我都听到了这声音,就看到桃木剑应声而断,神婆受到反冲之力的袭击,被震得往后退去,木子涛连忙弯腰去扶,神婆面如金纸,在木子涛的帮助下才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去,然而下一秒,又再次提了起来,神婆脸色一变,猛然间呕出一口黑红的血液!
“师父!”
“神婆!”
我和杜潇潇的声音同时响起,杜潇潇见到神婆受了重伤,也顾不上在女子面前耀武扬威了,飞速朝神婆和木子涛被困的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哭。
我心中滋味难言,狠了狠心,挣脱了文芳一直抓着我的手,朝前走了几步,道:“你们是……煞氏家族的?你们到底想干嘛,如果想抓我的话,我跟你们回去,别找他们的麻烦,放了他们吧,我可以跟你们……”
“不可!”
我话音刚落,文芳就惶然大叫一声,打断了我的话头。她一个箭步窜了上来,伸出双臂挡在我面前,浑身颤抖个不住。
女子原本还巧笑倩兮的美丽脸孔,一下子就变得阴霾遍布,冷厉的眼神朝文芳射来,她缓缓道:“文芳,我抚育你长大,你便是这般报答我的?”
文芳浑身一僵,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蓦的往地上磕去,声音里有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师祖!求你放过他吧!”
我没想到一向坚强冷硬的文芳为了我能做到这种地步,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震动不已,百般情绪一齐涌上心头,有酸有甜有苦。事到如今,我才终于明白,她的心里是真的有我的,我也有些后悔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听从她的话,赶紧先跑了再说,不然何至于让文芳受这种折辱?
再想到之前还怀疑是她给我下的半鬼降,我更是内疚的无以言喻,要不是在这个情况下不合适,我真恨不得抬手抽自己几个嘴巴!
我强忍着心头的酸涩,赶忙弯腰去拉她,道:“文芳你在干什么!快起来!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如果他们是冲我来的,那就让我自己解决!”
文芳置之不理,只依旧朝着女子磕了三个头。
女子神色淡然,把一双保养得体柔嫩白皙的手往旁边一伸,龙九,不,拾得立时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卑躬屈膝的递给了女子。
她慢条斯理的揭开茶杯盖,吹了吹,轻啜一口,悠悠然道:“放了他?凭什么?”
文芳顿住了,挣脱开我拉着她胳膊的手,以膝盖跪行的方式,匍匐着爬到了女子面前,然后低声下气道:“文芳愿以这条命来换梁栋的命。”
我听了这话,想起她刚才跟我说拼了她一条命也要护我周全时那一脸决绝的神色,一时间心如刀绞,大喊一声:“文芳!”就想往他们那边冲去。
立时有两个黑衣人窜了过来,动作迅捷灵敏如猫,一左一右封住我的前路,一人朝我上盘袭来,一人攻我下盘,配合无间。我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手忙脚乱之下,顾头不顾尾,结果就是脑袋被挨了一下不说,还被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上。
继而有个黑衣人迅速锁住了我的脖子,我霎时间就有些呼吸困难,四肢挣扎拍打起来,另一个黑衣人一膝盖顶了下来,压在我的背心上,我登时就不能再动弹了。
文芳回头看了我一眼,神色似悲似怒,一瞬间她的身子有弓起的趋势,似乎想冲过来救我,但最终还是压制了下去,回头仰着脸看着那女子,低声哀求着:“祖师,求求你看在文芳的面子上,我们一命换一命,就用我这条命抵了梁栋那条命,放过他,好不好?”
女子浅浅一笑,如春风拂面,光风霁月,然而下一瞬间,她就变了脸色,她脸一沉,抓着手里茶碗劈头盖脸往文芳身上砸去,怒喝道:“好一个一命换一命!你的命算什么?!你的命能让钱郎活过来吗?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要不是我当初把你从河边上捡回来,你哪里还有今天跪在这里给别人求情的份!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文芳默不作声,任由茶水泼了一身,淅淅沥沥的往下滴,只是依旧不肯放弃,哀求的道:“祖师,祖师,梁栋的命格未必就能和祖师爷的完全相符,之前您不是卜卦卜出来钱无命的命格才是最合适的吗?现在钱无命尸身并未腐烂,祖师何不用钱无命的尸身试一试呢?再说往日那么长的岁月里,祖师您试过好几次,也都失败了好几次,这次梁栋也未必一定能成功呢?”
她一面急切的说着,一面伸手去拉那女子的衣角。
那女子神情冰冷,把文芳抓住她衣角的手掰开,冷声道:“死人哪有活人好用!况且如你所说,活人尚且成功率不高,更何况死人!你不必多言!”
我看着文芳为了我而低三下四的模样,心中气怒攻心,鼻子忍不住的发酸,眼眶发热,差点迸出眼泪水来。
“文芳……”
我想大声喊出来,告诉文芳,不必为了我如此的忍辱负重,我不值得你这样对待。可是黑衣人的膝盖死死地顶着我,我胸腔仿佛被挤压成了一团,呼吸尚且困难,更遑论说话了。我紧握着拳头,心中满是悲愤,为什么我要受到这样的对待?为什么文芳要为了我受到这样的对待?!
苍天不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