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文芳出现在我面前,我惊住了,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就连陈一笑都没有找过来,她又是怎么找来的?难不成,煞氏家族当真如斯强大,连我躲藏在这里都能让文芳揪出来?
“你……怎么来了?”
我怔仲的看着文芳,讷讷的问道。
文芳看上去脸色焦灼,衣服上有些脏污,脸庞显而易见的消瘦了许多,立体的五官更是透出几许凌厉之气。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的答话,而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手攥着我的胳膊,一手就要拉着我往外扯,嘴里低声道:“没时间解释了!快!跟我跑!”
我大为震惊,一时之间也没能迅速反应的过来,只木呆呆的任由文芳拉着我往外跑去,眼看着就要出了院门时,身后蓦然响起一声娇叱道:“哪里来的疯婆子!你到底想对梁栋干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就朝着文芳的头部一掷而去。
文芳耳听着声音,别说回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杜潇潇,而是轻轻巧巧晃了晃头,就避了开去。
那物一击不中,铛的一声掉在地上,原来竟是个铁脸盆。
杜潇潇虽说未能阻止得了文芳的行动,却也给了我呆滞的大脑一个缓冲的时间,让我回过了神来。
“慢着!”
我大吼一声,吓了文芳一跳,回头焦虑不解的看着我。
我直视着她的眼神,抬起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慢慢掰开她抓住我的手,一字一顿,镇定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先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再跟你走不迟。”
我对文芳的感情很矛盾,我又想见她,又害怕见到她,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不止一次的期待过、幻想过我和文芳再次相遇的场景,有可能我们相逢一笑泯恩仇,有可能我们之间君子之交淡如水,有可能我们相忘于江湖永远不再见面,但绝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况下。
我还深陷谜团之中,而文芳则颇有几分狼狈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要拉我走。
我的心底依然有着对她的疑虑。
文芳看着我,神色很复杂,张了张嘴,似乎很艰难的才说出口一般的道:“你不会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的,恐怕你难以接受。”
我摇摇头,微微一笑,笑容有些讥诮,我连从小蒲那儿得知钱穷果真是为了给自己续命而害死钱无命一事我都没有动摇,现在的我,恐怕世上难以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我动摇的吧。
我正要开口,脑子里忽然福至心灵,灵光一闪,捕捉到了什么细小的线索。
小蒲也好,神婆也罢,他们都说过,半鬼降的一个功能就是可以用来追踪被下降的人的踪影的,难不成,这个半鬼降果然是文芳下的,她是通过降头查询到我现在的方位的?
可是神婆说炼制这个半鬼降的人和被炼制的小鬼是又亲情血缘的关系的,那岂不是说如果真是文芳给我下的,她也和我有血缘关系?
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难以置信的看了文芳一眼,心道不会吧,总不可能文芳也是我的妹妹?那我岂不是成段誉了?
不对,我转念一想,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脑补。
那日陈青竹尸变的晚上,我看到的钱家人的墓碑,是只有四个,却并没有显示钱穷还有另外一个女儿的。
这许多念头都在我脑海里一瞬间眨眼转过,我面上却是半点不露,依旧稳稳的盯着文芳道:“放心,你说吧,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文芳看了我一眼,复而低垂下眼眸,她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她的眼睛,让我看不清她的眼神。
“是钱……”
她轻启朱唇,才刚刚说出了一个字,忽然之间狂风大作,天地变色,她倏然住了嘴,警惕的四处抬眼张望了一番,我清楚的看到在我面前向来是极为镇静从容的文芳,脸上浮现出恐怖畏惧的神情。
能让文芳流露出这么恐怖畏惧神情的,会是什么呢?
文芳不再多言,而是强硬的拉着我往外跑去,声音里是我从未在她嘴里听到过的急虑:“没时间说了,咱们要赶紧跑!”
说着,不顾一切的拉着我开始跑了起来。她的力道非常之大,我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拉的踉踉跄跄不由自主的跑了起来。
我清楚的感觉到身周环境的变换,原本秋高气爽、一碧如洗的蓝天,现如今灰压压一片,低沉欲摧,仿佛随时有可能倾覆下来,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压抑。而原先不过是有几缕凉爽的秋风迎面拂过,现在却是呼啸着卷来的风刮在脸上,像刀一样锋利,神婆家门前栽种的一排樟树被狂风吹得哗啦啦直响,叶子顷刻间掉了一地。
“喂!你到底想对梁栋干嘛啦!”
身后杜潇潇急吼吼的声音传来,我也怒了,挣扎了几次,然而都没有挣脱开来文芳死死抓着我不放的手,吼道:“文芳!你疯了吗?到底怎么了!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文芳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管死命的拖着我跑,跑了没几步,忽然半空中一道柔婉的女声响起:“你们,逃不了了。”
我一惊,下意识抬头往空中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是谁在说话?”
文芳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她死死咬着牙关,眼神里透漏着果断决绝的信念,转头对我道:“放心,我拼着我的一条命,也必定护你周全。”
我浑身一震,心中升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文芳,你……”
话未说完,她已回过头去,不再理会,只闷头拉着我往前冲,然而我们没跑出多远,在半路上就碰到了一种无形的墙壁,凄惨的撞上,然后反弹了回去。
“怎么回事?”我被撞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醒过味来。
文芳飞快的爬起,两手抓着我的肩膀往上一提,把我也提了起来,简洁有力道:“是结界,咱们只能硬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