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那股力量给推入房间后,后面的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障眼法虽已失效,但我还是无法和那股无形的力量抗衡,身体如同成为了一个提线木偶,那股力量叫我做什么,我就只能做什么,就那么活生生被推入了黑乎乎的房间里。
下一刻,一只纤白玉手在黑暗中显出轮廓来,拿着一只火折子,轻轻甩了甩,然后点燃了一只红烛。
我一呆,来不及反应,身后传来一声咔哒,再回头去望,眼见那扇小门已然关得死紧,外面传来落锁的声音。
再转过头来看,幽幽的烛影里,赫然映照出一个新娘子的倒影来,房间里烛光摇曳,昏暗不清,唯有那嘶嘶燃烧的红烛发出渗人的红光来,那红光照耀不到的角落里,黑压压一片,好像隐藏着无数只手在蠢蠢欲动,觊觎着我这块鲜肉。
“相公……”
那新娘子的倒影发出幽怨的声音来,我浑身一僵,下意识的要动作,所幸那股禁锢我的力量终于放松了,只是我自己却克制住了,我担心我的动作太大会引来对方的暴起发难。
我缓缓转动脖子,环顾四周,却仍然找不到说话的人,抑或是鬼,到底藏在哪个角落里,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努力把自己的五感提升到最敏锐的高度,警惕道:“谁是你相公?别乱叫!”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往后退去,想退到门口,再伺机逃跑。
不料退了没几步,身后就撞上了什么东西,我一震,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妆容精致的美女正站在我身后,一双眼睛痴痴的盯着我,身披红嫁衣,头戴凤冠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肤如凝脂的脖颈上有着一道突兀的红线,她看着我,柔情似水的道:“相公,这是意欲往哪里去……?”
我吓得一抖,差点惊呼出声。
女鬼看到我惊慌的模样,绝美的脸容一沉,略微翘着的嘴角也垂了下来,开始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相公,你这是要去哪里?你不喜欢莲儿吗?莲儿哪里不好,你说,莲儿这就改……”
我背后冷汗涔涔流出,随着她逼近的步伐也同时往后退去,竭力镇定道:“姑娘,你若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了了,但是,我是无法和你成亲的,毕竟,你我生死有别……”
我大约猜测到这是怎么回事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结阴亲了。结阴亲一般来说,都是因为意外而年纪轻轻身故的年轻男女,怨恨自己在黄泉底下独自一人,就会出来作祟,家人为了安抚他们,就会找来同样英年早逝,且年龄相当八字合适的年轻异性,办一场婚礼,这就是结阴亲。
还有一种,就是阴阳亲了,结了阴亲的人不满意,依旧出来作祟,这时候就只能诓来一个还活着的年轻人,把死尸和活人拜堂成亲,当夜,死尸就会尸变,把同她结婚的那个活人咬死,一同共赴黄泉。这还是解放前的陋习,现代社会,人们已经抛弃了这么愚昧的习俗,再说法律也不允许这样草菅人命的行为。
我也是模糊的想起,小时候曾经在夏日纳凉的时候,听到身边人谈论鬼怪之事,有个老人曾说起过这样的事情。
我心中警铃大作,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种厉鬼怨气极大,决不能叫她得手。
谁知那女鬼听我这么一说,脸色当即就变了,她用极怨毒的眼神盯着我,幽怨道:“相公好无情,妾以何自处……既如此,妾只好对相公小施惩戒,让相公永远留在我身边罢……”
话音刚落,她的一张如玉芙蓉面,啥时间变成了青色,娇艳的红唇里也钻出了两颗尖利的长齿,她伸手把凤冠扯下扔到地上,披头散发,发出一声怒吼,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眨眼间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
我看着她异变陡生,不由心跳加速,只见她张开五指,指甲暴长,上面闪着青色的寒光,一见便知尸毒极重,就那么张牙舞爪的朝我扑来。
我心跳飙升,脑子却异常清晰,瞅准了时机,从口袋里抓出了一张平安符,贴在女鬼的脸上,女鬼惨烈大叫一声后,扭曲着身体倒在地上。
机不可失,我赶紧往门那边跑去,拼命的推搡,那门还是纹丝不动,我心急如焚,眼角余光瞥到旁边有一张条凳,赶紧抄起一把,拼命的砸去,砸了好几下,门终于有些松动了,我一喜,想着总算能逃出生天了。
谁知听到身后女鬼暴怒的叫喊:“臭男人!都该死!没一个好东西!”
我回头一看,女鬼狰狞着脸,张开血盆大嘴,从天而降,来势汹汹冲我扑来。
我本能的抄起条凳,狠狠的宠她一凳子拍了过去!
这一下,竟然真的让我拍到她了,她的头被我这一拍,就那样直直的被拍飞了,咚的一声掉在了房间的角落里,在地上咕噜噜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她那具无头的尸体则重重的坠落在地,发出闷闷响声,我来不及松口气,就赶忙又提起条凳砸门,毫不夸张的说,完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虎口处传来刺刺的麻痛感。
门终于被我砸开了,我忙不迭跑了出去,那些在外面凑在一块喝酒的纸人都大吃一惊,继而都变了脸色,纷纷站起身来,发出了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接着都一齐发作,仿若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冲我跑了过来,要把我捉回去。
我岂能让他们得逞,手里抄着条凳大杀四方,但凡有敢挡在我身前的纸人,我都毫不犹豫拿着条凳怼过去,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一时间尸横遍野,整个大厅里,到处都是纸人残破的躯体。
我杀红了眼睛,死命的用条凳劈、砍、斫、挑,仿佛要把所有我心中的恐惧和害怕都发泄在这暴力的行为上。
“喂。”
二楼忽然一道男声响了起来。
我勉强停了手,气喘吁吁的拄着条凳,眼前已经只有几个纸人还完整无缺的站在那里,都有些畏畏缩缩的看着我,似乎被我这狂暴的模样吓到了。
我抬头,看到二楼站着一个男人,用戏谑嘲讽的表情低头看着我,手里撑着一把画满了符文的油纸伞。
正是钱无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