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推了钱无颜,低声唤她:“无颜!无颜!醒醒!”
钱无颜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困难的把头抬起来,一双大眼睛茫然的看着我,低语道:“小栋哥?”
她双手抱着头,神情难受,皱着一对柳叶眉,轻轻晃了晃脑袋,好像要把什么不好的东西给晃出去,呻吟道:“头好痛……”
我忙给她的背上顺了顺气,忍不住有些急迫的问道:“头痛是怎么了?你有没有做一个怪梦?”
钱无颜贝齿轻咬,魔征了似的,不确定的摇了摇头,表情很疲惫,脸色看上去也有些憔悴,没了往日那种轻灵通透的气质。
“我隐隐约约记得……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可是,再要仔细回想梦境的内容是什么,却想不起来了……”
龙九也发出难受的呻吟声醒了过来,看到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他剑眉皱在一处,中间挤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来,试探的道:“少爷?”
我心情已经平稳了下来,只顺口也问道:“你是不是也做了怪梦?”
龙就闻言也点头说是,说辞和钱无颜的没什么差别。
我看着眼前这一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美食,和那些喝的精光、在餐桌上歪倒一片的酒瓶,不由陷入了沉思当中。
拈过一块本应当是昨日晚上由文芳做好的辣卤牛肉放入嘴巴里,刚放进去咀嚼了没两下就忙不迭的吐了出来,那牛肉和文芳往日的手艺天差地别,没有半点鲜味、韧劲不说,尝起来就像缴坚韧不烂的软木组织,且带着一股浓重的酸腐味,显然已经馊了。
如果是昨晚做的菜的话,为什么过了一个晚上就馊了?我又抄起一双筷子,夹起一筷子松鼠鳜鱼送进嘴里,酸腐的鱼肉软烂如泥,令人作呕,我不得不再次把这块鱼肉吐出来。
看来从面前的这些东西来看,是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我眉头紧锁,心中无数个念头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仿佛真相就在眼前,可以即刻呼之欲出,又仿佛这些全都缠成了一团乱麻,毫无头绪,束手无策。
“跟我来。”我猛地站起来,对文芳道,脑子却一阵发晕,腹中也传来揪心的饥饿感,但我现在没空理会这些不足一道的小事。
文芳脸色很难看,双眼下面有着一片淡淡的青色,甚至有黑眼圈的痕迹浮现,她双手扶着餐桌,缓慢的站了起来,不言不语的走到我身旁,道:“好,走吧。”
我看出她脚步虚浮,精神不振,有些萎靡的模样,是她从未在我面前出现过的、有些狼狈的样子。我心中不知怎的,出现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但我把那股怪异的感觉强行压了下去,尽量压抑心中各种碰撞的思路,沉静道:“来抓着我的手。”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清楚的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些许惊奇,些许喜悦。
文芳走过来抓着我的胳膊,尽管我也有些腿脚发软,但我还是尽我所有的努力把文芳给搀好了,我们两人相互扶持着走了好几步路,慢慢的,精神才恢复过来。
“先去看看陈青竹吧。”
我们两人拾阶而上,朝着陈青竹的房间走去,走着走着,到了二楼走廊上,我就越发的感觉到肚子里的饥饿感分外空虚强烈,可我心里清楚现在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只能继续强忍着。
等到我们来到陈青竹房门口的时候,我居然脑子有些晕眩,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再看文芳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用电视里的话来说就是面如菜色,显得疲困萎顿。
我们勉强打起精神,定眼一看,只见陈青竹房间的门板依然健在,而且还虚掩上了,我伸手推开门,发现触手光滑细腻,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门板还是以前那种梨花木古朴风格的,不禁有些觉得哪个地方怪怪的。
我伸手推开门,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饶是如此,也被房间里情形给震惊到了。
陈青竹的尸体平静的躺在房间中央,胸腔腹腔已是烂成一片黑色的肉泥,恶臭扑鼻而来,但是却没有一只喜腐喜脏的苍蝇蚊子盘旋其上。
他的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除却腐烂的不忍直视的胸腔腹腔一块,手脚都还显得完整,只是整个头和四肢都已经开始呈现巨人观了,尸体像泡在水里的胖大海一样,吹气球似的鼓了起来。
我忍着心中的厌恶,和文芳一同走进他身旁仔细查看。只见他的头颅完全胀发成了一个篮球大小,两只眼球突了出来,如同一只青蛙,似乎随时有可能会从眼眶里滚落而出。
嘴唇则变成了肿胀的香肠,且舌头也伸了出来,耷拉在嘴角边上,说不出的恶心感。
我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文芳说过的要尸变变成僵尸的话,立即抬起一手捂住鼻子,眯着眼低头去看他爆开来的两片嘴唇覆盖着的牙齿,看了几眼,却并未发现有不似人类的尖长犬齿。
而且他的皮肤上,开始生出了黑色紫色的块状、点状的尸斑,但脸色却奇异的透出一种和平、静谧的神色来,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什么心事大愿,和他死时的那种诡怪截然不同。
他的皮肤则变成了像是泡过水一般的死鱼肚皮白,光是看着那种颜色,就会感觉身体有些难以名状的不适。
我正在察看的时候,忽然鼻子里钻进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连忙把手放下来,手掌摊开,手心向上,一眼望去,不由的吃了一惊。
原来我的手掌中心竟然有一片早已干涸凝固的黑红色血块,这是什么时候沾上来的?我握了握手,手掌心没有传来疼痛的感觉,想来应该不是我自己受的伤了。
我用另一只手的指甲,打算挑一块血肉凝成的黑红色固体仔细研究一下这是什么,忽的文芳比平常显得底气虚弱了不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梁栋,过来看。”
我扭头去看,只见文芳掏出了一只白手套戴上,然后掐着陈青竹的手腕提了起来,抓着他的手掌给我看,我不解其意,问道:“这是干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