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的话令我们大吃一惊,有听说过借钱借油借米,却没有听说过借命的。神婆这话太高深了,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所能理解的。
陈叔一愣一愣地,“这……这命怎么借呢?”
大伙也是你一句我一句地问道:
“是啊是啊,这命怎么借呢?”
“这要是命也能借,那人岂不是就可以不死了?”
……
我相信,大多数人除了震惊之外,还有置疑。其实我也半信半疑,感觉“借命”这一说,太玄。况且,如果真有人要借命,也得向年轻人借,干嘛要借一个老人的呢?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我们这小村子,又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连命也能借得着?
会不会是陈爷爷的仇家?是有人故意要害他?
可陈爷爷为人一向友善,没有跟人斗过嘴,也从没有听说过他跟谁结过仇啊。
面对众人的疑问,神婆并没有给予解释,只是说这件事她也不能肯定,需要再了解情况。陈叔则问神婆能否让陈爷爷的眼睛闭上,神婆微微点头,并且叫我们全都出去。
我与大伙都走出了灵堂,本来是想还留下来看看热闹的,可我妈硬是叫我回去,接下来不知神婆用了什么法子,总之第二天早上,听说陈爷爷已闭上了眼睛。
在将陈爷爷下葬后,我见神婆望着我们村子的上空久久不语,神色十分凝重。我抬头一看,只见村子的上方弥漫着一层乌云,显得极为阴霾。我想神婆应该发现了什么,便走过去问她陈爷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神婆朝我看了看,缓缓地道:“他死得蹊跷,如果真是被人借命,这事我也无能为力。”
我好奇地问:“这借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人的命真的能被借去?”
神婆说:“这是一种禁术,失传已久,我也只是有所耳闻。这种禁术十分歹毒,所产生的后果极为严重。”说到这里,他朝我看了看,“如果七天之后,村子里又有人死亡,那么,这就八九不离十了。”
禁术?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钱无命,这事,不会跟他有关吧?
我还想向神婆多了解一些有关“借命”这方面的事,并且,还想向她请教有关发生在钱无命身上的事情,可她显然不想跟我多说,我还没有问她就转身走了。并且,她在当天上午就回去了。
没想到在当晚,我们村子里发生了一件极为怪异的事。几乎是在突然之间,村子里的狗叫了起来,并且叫得非常凶,像是见到了什么凶猛的野兽。
我们村里大多数人的家里都养有狗,平时偶尔传来一声狗吠非常正常。可今天所有的狗同时叫了起来,像是得到了某种号召,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今天这狗怎么了,都吃错药了吗?”我站起身,决定出去看看。
我妈也嘀咕道:“莫不成来了生人?”
我说来了生人也不至于全部叫啊。
文芳说:“狗之所以会叫,可能是兴奋、警告或者是痛苦,还有可能来自恐惧。”
来到屋外,听见狗吠在村子各个角落响起,声音此起彼伏。我问文芳,“你说今晚这些狗是因为什么而叫?”
文芳说:“从这声音听来,应当是恐惧。”
“恐惧?”
“对,而且是非常地恐惧。”
我疑惑道:“会是什么东西令全村的狗都产生了恐惧?”
文芳说:“可能是地震啊,还有可能是村子即将受到异物的攻击等等,因为狗的灵敏性非常强,能感受到这种危机。”
我们村从来没有地震过,基本上可以排除地震的可能,难道,就是第二个原因了?可是,在我们这里能遭到什么异物的攻击?莫非是……我突然想起了那些从坟坑里爬出来的蜈蚣。难道,是蜈蚣要攻击我们村子了?
一想起全村的蜈蚣疯狂地朝村民发起攻击,我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离我家不远的周伯家里就养有一只狗,我决定去他家看个究竟。文芳说她也去。
当我们来到周伯家时,远远看见周伯在训斥他家的那只大黄狗,然而,大黄狗根本不理会周伯,站在那儿抬头朝天狂吠,并且不停地在原地打转,显得焦躁不安。周伯拿着一根竹条,扬手就要去打大黄狗,大黄狗吓得蒙头就跑。但跑了约七八米后便停了下来,然后站在原地继续叫,像是打了兴奋剂。
我问周伯,他家的狗这是怎么了。
周伯也显得很纳闷,“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叫起来,而且叫个没停,像是吃了老鼠药了。”
我觉得这不大可能,“若是吃了老鼠药,也不至于全村的人狗都吃了呀。”
周伯的孙子小强从屋里走了出来,接茬道:“我知道狗为什么会叫。”
“哦?你知道?那你说狗为什么会叫?”我好奇地问。
小强脱口而出:“它们见鬼了呗。”
见鬼?我一时噎住。周伯朝小强瞪了一眼,生气地喝道:“鬼你个头,回屋去!”
小强顽皮地朝周伯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进屋去了。
一提到鬼,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想到了这方面,比如说我们平时遇到很奇怪的事,就会吐出一句口头禅:真是见鬼了!而现在全村的狗同时叫起来,并且叫过不停,也令人很容易想起是不是鬼魂在作怪,可是,我们都知道,鬼不是一般的东西,在我们心中,这绝对是一种忌讳,就算心里想着这回事,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但是,童言无忌,小强还小,他就没理会这么多,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为了缓和气氛,我故作轻松地笑道:“也许真的是鬼呢。”
周伯也是个直性子的人,冲口说道:“管它什么鬼,明天把这些狗全杀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见文芳一直沉默不语,便问:“这事你怎么看?”文芳摇了摇头,不发表意见。我又问:“你觉得,这事跟鬼有关吗?”文芳反问:“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相信。”我想起了那晚站在羊圈旁边的钱无命,心里不由又是一阵胆寒。
“呵呵。”文芳只是笑了两声,并没有再说什么。看来,她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的。我真想将我看到了钱无命鬼魂的事说出来,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
当晚,想起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我久久没法入睡。我不知道今晚的狗吠会不会跟陈爷爷的死有关,甚至会不会跟钱无命有关。我突然想起了小强说的那句话,心中一动,会不会那些狗是真的看见了鬼?并且,那只鬼就是钱无命?
既然我能看得见钱无命,狗自然也能看得见。狗既然看到了以鬼魂形式存在的钱无命,连续狂吠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狗吠一直没有停止,直到下半夜,狗的声音变得嘶哑,然后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陆陆续续地停止了。
第二天,我得到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消息:全村的狗都趴在地上不动了。大家说,这些狗昨晚叫了一晚,是累趴下了。
可是,大家又发现了一件怪事,不但各家的狗趴在地上不动,连猪、鸡鸭之类的家禽也都趴在地上不动,懒洋洋地,像是得了病。
而且,我家的羊儿也懒惰了很多,平时从羊圈里出来,只只生龙活虎。而现在,竟然都呆在羊圈里,赶都赶不出了。
于是,一股恐惧像空气一般涌遍全村,大家都说,禽流感来了。有可能,全村的家禽会死光。甚至还有人说,村子里屡屡怪事,只怕世界末日要来了!
忧郁与恐慌摆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也许是心里作用,不但那些家禽要死不活地,连人也都浑身乏力无精打采地。
接二连三地,村子里的老人相继病倒了。
不知谁打听到我们村子闹“禽流感”,来了一个戴帽子的男子,并且还开来了一辆小四轮,自称姓李,说以“高”价收购家禽。我们村里所养的鸡鸭都是喂玉米、青菜的,所以拿到市场上,至少要卖五十元一斤,而这李老板无论大小,统一按十元收购。大伙知道了,把他骂得狗血喷头,骂他奸商。可这家伙不以为然,理直气壮地说现在村子里有禽流感,如果不卖给他,到时那些鸡鸭死了,只怕一分钱也卖不了了。
一个上午,那家伙收了四五十只。后来,他来到我家了,说要以高价收购我家的羊。
说实话,我家的那些羊宝宝这几天都病恹恹地,感觉离死不远了,我也是真心想将它们卖掉,不然到时一死,只怕我血本无亏。可李老板却给我开价,每只山羊,不论大小,五十元一只。气得老子差一点一脚将他踢到西天去。
正想赶那人走,村子时传来一阵响亮的鞭炮声,接而,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周伯去世了。
我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伯才五十来多岁啊,这几天一直好好地,怎么突然间就去世了呢?
突然,我想起了神婆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七天之后,村子里又有人死亡,那么,这就八九不离十了。”
而今天,正是陈爷爷下葬后的第七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