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距离

我跑出厨房，只见赵铁站在我家门前，手持一把杀猪刀，气势汹汹。

一看他这阵势，我就懵了。赵铁跟赵刚不同，赵刚是个笑面虎，而赵铁，则是一头恶狼，他一般不怎么说话，可有句话叫做咬人的狗不叫，越是这种人，越阴险，越让人难以提防。

现在，赵铁拿着一把杀猪刀杀来了，很显然，他见赵铁被打伤了，是来找我们报仇了。

面对那明晃晃的杀猪刀，我一时不知所措。

我妈和文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我妈一见赵铁，也怔了一下，生气地问：“铁子，你这是干什么？”

赵铁将杀猪刀朝我们指了指，恶狠狠地问：“是谁打了我哥，给我滚出来，我要砍了他的手！”

我妈的脸色立马变了，朝我使了使眼色，示意我快走。要是被赵铁砍上一刀那还有命吗？

虽然我很惊慌，但我妈和文芳都在这里，因此也没想过要离开。当然，也不希望赵铁将文芳的手砍了，便将胸一昂，大声道：“是我打的。你要砍手，冲我来！”

我以为赵铁还会跟我叫骂两句的，没想到，他毫不废话，抄起杀猪刀朝着我直冲了过来。我吓得不轻，下意识地想逃，但又想，以赵铁这阵势，我哪里能逃得了？况且，我逃了，若他对我妈和文芳下手了怎么办？我见身边有一只木凳，赶紧抓起挡在面前。

“你别乱来！”我冲赵铁叫道。

赵铁这是要杀我，岂会不乱来？片刻之间他已冲到了我面前。我想总不能站在这儿挨他来宰吧？今天我也豁出去了，于是，我扬起木凳便朝赵铁劈头打去。

我这木凳是农村常见的那种长凳，有一米两长，两条腿。我这一打下去，只要打得准，绝对能把人给打傻。当然，我这样也极具风险，我最多将赵铁打傻，而他要是一刀刺过来，是直接会要了我命的干活！

而我的长凳还没有打下去，赵铁突然惨叫一声，卟嗵一声扑倒在地。

我愣了一下，手中的长凳打了个空，并且我收不住手，长凳砸在了赵铁的背上。

他怎么就倒了呢？我正纳闷，却听得赵铁干骂了一声，一骨碌地就要爬起来。我想，不能让他起来，他一旦起来了，就会来杀我。要是被他捅一刀，后果不堪设想。我扬起长凳想直接将他给打晕了。但是，心中又想，要是我把他给打死了怎么办？或者说，我没打死他，把他打怒了，他又要来向我报复怎么办？

而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赵铁已快要爬起来了。

可是，他还没有起来，突然一只脚伸了过来，重重地踩在他的背上。是文芳来了！我暗叫一声，好险！而赵铁发出一声闷哼，挥刀朝文芳的腿砍去。我大吃一惊，要是这一刀砍在文芳的脚上，绝对能将文芳砍残。可电光石火之间，听得赵铁一声惨叫，他手中的杀猪刀骤然飞了出去，重重地射入了墙上。因为那墙贴了瓷砖，铛地一声，杀猪刀落在地上，块瓷砖也四分五裂，落下了好几条碎片。

怎么刀给飞了呢？

我下意识地朝赵铁的手望去，却发现刚才他持刀的手这时已被文芳踩在了脚下，他想抽出来，可抽了半天都没有抽动丝毫，反而一张脸涨得通红。

赵铁见抽不出手，左手伸上来抱住了文芳的腿，在地上一滚，企图将文芳拖倒。文芳脚下一动，赵铁又是一声闷哼，身子便朝后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两米外的地上。

现在，我不得不对文芳再次刮目相看。

先前在教训赵刚时，赵刚手上并没有凶器，文芳又是奇袭，所以打倒赵刚合情合理，而现在赵铁手中有刀，文芳却依然在眨眼之间就将他放倒了，这令我不得不惊讶。她就像是一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对付这些地痞流氓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赵铁抬起头瞪着文芳，目眦欲裂。

文芳慢慢走到他面前说：“持凶行伤，要是我报警，你至少会关个三四年。看在阿姨和小栋的面子上，我这一次就饶了你，要是还有第二次，我就会废了你兄弟俩。滚吧！”

赵铁艰难地爬了起来，一声不吭，连看也不敢再看一眼，掉头朝家里的方向一拐一拐地走去。

我妈快步走到文芳面前，将文芳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关切地问：“小文，你没事吧？”

文芳笑着说：“没事，阿姨，您不用担心，像他们那种角色，根本就伤不了我。”

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文芳，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我妈说：“铁子已拿刀来我们家了，今天要不是你把他打跑了，我们会全部被他杀了。这事我要跟老黎说一下。”

老黎，是我们的村长。

我说：“这事我去说吧。”我妈不让，说这事须得由她去说，我一个孩子家，没法将事情说清楚。文芳说陪她去，我妈也没让，叫我俩在家里做饭。

待我妈走后，我对文芳说：“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文芳笑了笑，淡淡地说：“我们去做饭吧。”然后提步朝厨房走去。

望着她那倩细的背影，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突然之间，我跟文芳的差距是那么地遥远。以她的条件，怎么会甘心来做我一个穷小子的女朋友？

回到厨房，我试探着问：“你这功夫是在哪里学的？”文芳边拣菜边应道：“武校学的。”我说：“你教教我呗。”文芳说：“你年纪大了，骨头都硬了，现在学的话，只怕也达不到我这身手。”我朝她看了看，又说：“你身手这么好，又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吧？“文芳闻声朝我望来，呵呵笑了，”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留在你家给你做女朋友很奇怪？“

我点了点头。

文芳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怎么说呢，记得有位哲学家说过一句话，存在即合理。“

“是黑格尔说的。“

“对，是他。“文芳说：”我的意思是说，我既然愿意做你的女朋友，一定是有原因的，并且，是合情合理的。你不用多想。“

“那你真的愿意做我女朋友？“

“呵呵，这个，可要看你的表现。不要因为我主动，你就不把我当回事。实话告诉你，追我的人多着呢，有些人的条件，比你要好几万倍，所以……“文芳的手一动，骤然一只西红柿朝我射来。我猝不及防，西红柿正射在我的胸口上。我怔道：”你……这是……“

文芳摇了摇头，“你反应太迟钝了，看来，得练练。“

没多久，我妈就回来了，他说事情已跟村长说了，村长会去找赵刚与赵铁谈话，如果他们死心不改，村长就会报警，叫公安局的来把他们给抓了。

我妈愁眉苦脸地说：“这俩孩子，从小就学坏，大人管不了，现在大人死了，更没人管了，今天跟我们结了仇，只怕以后还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文芳安慰道：“阿姨您放心，只要我在这儿，不会让他们伤了您和小栋分毫。“

“唉！“我妈轻叹了一声，想说什么，但最终话又咽了回去。

我在一旁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事儿也怪我，明知赵刚与赵铁是那种人，干嘛还要惹上他们呢？他们是马蜂窝，一捅，就会阴魂不散，又睚眦必报，只怕以后我们没得安宁了。虽然现在文芳在这儿，可谁又能保证她会时时刻刻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刚才她也说了，追她的人很多，她到底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这事还未能定下来。我始终觉得，我跟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之所以留在我家，是跟钱穷有关系，也绝对有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原因。同时，文芳的话中也表明了，我若要追求她，也是有机会的。

说实话，像她这种女孩子能做我女朋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是，在我的心底，总觉得这事不正常。并且，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把她跟钱无颜做比较。她们一个像是飒爽英姿的巾帼英雄，一个是金枝玉叶一般的富家千金，可以说，是不相下下，各有姿色。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择钱无颜，因为，她是我第一个一见钟情的女孩子。但我心中也清楚，我跟钱无颜是不可能的，我跟她之间的距离，恐怕比我跟文芳更要遥远吧。

饭后，我们坐在客厅看电视。见文芳跟我妈有说有笑地，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觉，我们的这个家，突然有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那就是欢笑。是的，以前我跟我妈单独生活在一起，每天简简单单地过，仅仅是为了过日子而过，而现在，文芳来了，我发现，我妈那很久没出现过的笑容又洋溢在脸上了。

突然，我家的羊咩咩叫了起来。我觉得很奇怪，在晚上，羊一般是不会叫的。我起身决定去看看。

出了客厅，我朝羊圈走去。

羊圈在我家的西方，跟我家相距约摸有三十米。走了四五米，在前面转了一个弯，我用手电筒照向羊圈，同时，我也朝那方望去。

而这一望，令我惊得一颗心猛地一沉，手电筒差点落在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