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穷说:“你,下去给我挖坟!”
我暗暗叫苦,这家伙,果然在打我的主意。下面全是蜈蚣,我才不下去,赶紧找个理由开脱:“我要去给我爸填坟了。”说罢,我转身朝我爸的坟地走去。
“你给我站住!”钱穷大喝。
我妈说:“你不能叫小栋下去。”
对峙了十来秒钟,也许是母爱胜天,钱穷败下阵来,哼了一声,对向了龙九,“龙九,你去挖!”
龙九本垂着头,这时闻声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说:“我眼睛看不见了。”
钱穷脱口而出:“看不见也要……”但他这句话没有说完,大概是感觉到自己的确做得有些过份了吧,而且,龙九不比那些一般的保镖,若惹急了他,吃亏的还是钱穷自己,所以,他硬生生将半截话给咽了回去。不过大家都清楚,他下半句话是:下坑去!
龙九依然坐在原地,没有动。而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冷漠。不知道经过这次后,他还会不会对钱家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呢?
“无颜!”钱穷突然叫道:“你下去挖!”
“啊?”我和钱无颜同时惊叫了一声。钱无颜更是睁大眼睛望着钱穷,神色惊惶,还夹着一丝疑惑与悲伤。她大概是想不明白,钱穷怎么会要她下去挖坟吧。她可是一个女孩子啊,连那些身强力壮的男子都不敢下去,你叫一个斯文娇嫩的大小姐下去挖?这是发失心疯了么?
钱穷这次是人才失尽,连自己的女儿也要用上了。
龙九与白先生闻言,也齐惊讶地望向钱穷。
钱穷见钱无颜不动,再次喝道:“快去!那些蜈蚣不是不会伤害你么?下去!”
是的,那些蜈蚣不但不伤害我,也不会伤害钱无颜,没想到钱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显然,当初在蜈蚣首次从坟里爬出来汹涌地冲向人群时,钱穷也是密切在关注着钱无颜的。他毕竟是钱无颜的父亲,危机关头,还是会关心女儿的安危。可现在,他却利用钱无颜的这种特殊情况,叫她下去挖坟!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步走了回去,义愤填膺,对着钱穷说:“现在叫无颜小姐下去挖恐怕也迟了吧,午时只剩下不过十来分钟了,就算是挖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挖不出七尺来深的坑来。”
钱穷阴森森地说:“要是挖不出,就把你埋在里面!”
“啊,别!”我妈吓得脸色苍白,冲钱穷叫道:“你疯了吗?”
我很感动,这时候,我妈挺身而出,竟然敢骂钱穷,她是多么多么地爱我啊。
钱无颜突然说:“我去挖。这是我们钱家的事,与旁人无关,你不要为难他。”她边说边捡起地上一把锄头朝坟坑走去。
我大吃一惊,忙冲了过去,挡在她面前说:“你不要下去,如果非要挖,就让我下去吧。”
我妈冲我大叫:“小栋,你也疯了?”
“我没疯!”我望向我妈:“这种事,不适合女孩子做,还是由我来吧。”我不由分地一把将钱无颜手中的锄头抢了过来。钱无颜因为将锄头抓得极紧,我这一抢,差一点将她拉倒在地。我真想说,你看你,这么柔弱的样子,还能下去挖坑?我看了就心疼。
抢来了锄头,我便朝坟坑那儿走,我妈挡在了我的面前,生气地骂我,“你傻了?你要是敢下去,我打断你的腿!”
我停了下来,怯怯地望着我妈。
我妈见我不动了,放缓了语气,沉声道:“回去!”
其实我明白我妈的意思,她之所以叫我回去,是不想让钱穷逼我下坟坑。不过,我这时并不想回去,因为,我担心钱穷会强迫钱无颜下坟坑。我宁愿挨着我妈的抽打,也不想她下坟去干那种事。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残忍了,万一蜈蚣咬伤了她怎么办?
没想到钱穷走了过来,长叹了一声,然后沉重地说道:“雨荷,现在,我已穷途末路。如果不能将无命葬在这儿,我所做的一切,将前功尽弃。请你看在我们……我这些年帮过你一家的份上,请小栋下去帮我挖挖。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些蜈蚣并不会伤害小栋,目前只有他能帮我了。”
雨荷,是我妈的名字。而钱穷刚才所说穷途末路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将钱无命葬在这儿,他所做的一切将前功尽弃?难道,这块坟地暗藏玄机,并且,钱穷将钱无命葬在这儿,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妈望着钱穷,久久没有做声。突然,一行清泪从她眼眶中流了下来。我吃了一惊,我妈怎么会流泪?这……这怎么回事?我长这么大,只看见我妈流过一次泪。而现在,只凭钱穷一两句话就令她流泪,这令我不敢相信!
半晌,我妈擦掉眼泪,点了点头,哽咽道:“好,好,小栋下去挖。”然后她朝我望来,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下去吧。”
我又是一惊,不易置信地望着我妈。这钱穷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来蛊惑我妈,令我妈对他言听计从?难道仅仅是因为钱穷曾帮助过我们?突然,我想起我第一次看到钱穷时,他跟我妈抱在一起……难道,我妈跟钱穷,真的……我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意想下去了。
钱无颜走了过来,她极平静地对钱穷说:“爸,这是我们钱家的事,没权利让外人来做。还是由我去吧。”她说着来拿我手中的锄头,我下意识地躲开了,望着她真切地说:“还是由我来吧,就当作是我为你做的吧。”我说完,大步流星朝坟坑那儿走去。
我义无反顾,心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想到我这事是为钱无颜而做,我就精神抖擞,并且无所畏惧,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绝不含糊!
可是,当我走到坟坑边时,白先生挡住了我,沉声道:“时辰过,已无用。”
钱穷立即冲过来问:“怎么没用?现在不是还没有过午时吗?”
白先生像是看白痴一样朝钱穷看了一眼,淡淡地说:“几分钟,岂能掘地七尺?“
钱穷顿时像霜打的茄子,完全蔫了下去。
大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全都看着钱穷与白先生,屏息敛气。一时间,四周完全寂静了下来。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我忍不住问:“难道非得在午时才能下葬?别的时间不行吗?“
白先生微闭双目,“有,在子时。“
钱穷双目一亮,对白先生说:“那就子时下葬吧!”
白先生却是眉头直皱,似有难言之隐。钱穷急急地问:“怎么,有什么不妥?”白先生说:“子时,极阴之时,恐有异变。“说到这儿,他朝水晶棺材望了一眼,面露忧虑。
钱穷霸道地叫道:“能有什么异变?说子时,就子时!“他立即又恢复了平时他那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气势,对龙九下令道:”龙九,你马上叫人来给我守在这儿,要是这里有什么差错,我唯你们是问!“
龙九缓缓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恐怕,那几个人,早已离开这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