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生死一线（上）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奔跑中我的双腿好像不是我自己的，而是幻化成无数道白影，大脑中除了'跑';就剩下'跑';，"用鼻子呼吸，别用嘴巴"萧栋的声音飘过，点着头，我用生命在奔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当我停下来时，前面就是滔滔的河水，绵延千里，而身后洪哥一伙儿人的叫嚷声，并没有停止，反而是一步步逼近，

"别怕，别想，别回头看。"萧栋醇厚的声音夹杂着午夜的风，丝丝颤抖，"跳，我们一起往河水里跳，待会在河水里，你别挣扎。"

我心一提，惶恐道，"可，可是我不会游泳，跳下去不挣扎，那还不是秤砣落水吗？"

萧栋淡淡地扫了眼我，剑眉一挑，语气无奈，"不是还有我么，我会看着你去死吗？还有你马把衣服脱了，上衣。脱了之后，拿在手里。"

"脱衣服？为什么？"我诧异，扫视了他一眼，他正在脱上衣，月光下，健硕的身上横七竖八的划痕，还翻出红肉，显然是新伤。

我鼻子一酸，走上前摸着那些伤痕，声音哽咽，"还疼吗？待会跳到水里，你这伤口还受得住么？"

他拨开我的手，语气清冷，"赶紧的脱，别磨蹭了，洪哥马上要过来了，快。"

萧栋把脱去的衣服系在了腰上，看了一眼只穿内衣的我，眼神一亮，目光灼热地盯着我，我害羞地别过脸，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我只不过帮你把衣服系到腰上，你害什么臊，嗯？"

"你‐‐"

"好了，别闹了，我有那个色心，也没那个时间啊，系好了，赶紧跳吧。"

"噗通‐‐"我俩同时扎进水里，一进水里，冰冷的河水涌上，七窍也有水窜进，我本能地伸出手挣扎，想喊"救命"，一个大力把我的头摁在水里，就在我准备抬脚去踢摁我的人时，突然，他一把脱起我的身子，带着我缓缓地向河边划去，低低的声音响起，"憋气，憋气。"

我一怔，尝试着憋气，试了好几次，都不行，每次鼻子嘴巴灌进去好多的水，最后他拖着我，也不管我伸出一只手，拼命地挣扎。

就这样游了大概五分钟，离河岸不远处，传来蹬蹬的脚步声，他把我拖到河的另一边，解开我们彼此腰间的衣服，就往水里一扔，之后，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声音平平，"你还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去引开他们，你就在这，别出声，记住发生任何事都别出声。"

夜风冲过，只着内衣的我，全身颤抖，我望着月光下，萧栋清俊的脸一片坚定，总觉得此刻的他，有种决然，赶赴刑场的感觉。

心跳慌乱，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铮铮地注视着他，出声，才发现喉咙一阵刺痛，估计是当时泡水泡久了的缘故，说话的声音也是沙哑艰难，"不，我跟你一起，我行，还有，你别天真了，你以为他们抓到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另一个会放过吗，铁定不会，说不定会采取更极端的扑杀，所以，我俩必须同生同死，好了，不多说了，立马下水吧。"

萧栋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点点头，"走，跟我来。"

于是，他又拖着我下水了，只是，我们这次并没有去之前游的那条河道的主道游，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非常偏僻，被鱼腥草盖得密密麻麻的支流。

我从小对鱼腥草的气味特别敏感，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为了省钱，经常和邻居去河里打捞鱼腥草回来，洗干净后，用盐腌着，当咸菜，可是我硬是吃不惯，甚至是不能闻，一闻就吐，为了照顾我，家里从此再也没吃过鱼腥草。

二十多年没碰的东西，陡然一碰，气味真是受不了，所以刚一下支流，胃搅动得厉害，胃液涌到了喉咙里，被我恶心呢地又咽下去，我不想让萧栋分心，此刻他正拖着我在河里面游呢。

但是往往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我终究一个没忍住，吐得稀里哗啦，萧栋全身一僵，转过身，拍着我的后背，"怎么样，好点没，我不知道你对这鱼腥草这么敏感，早知道就不带你走这条道了，但是不走，也没法子，这是达到前面那座桥的最近距离，我们刚扔出去的衣服，顺着河水，估计会拖延洪哥一段时间，但是不会多级，你再忍忍，前面马上就是那座桥了。"

"好，走吧。"我点点头。

于是，我们继续向前面游，游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终于看到了那座桥，只是失望的是，这桥只是一段荒废的桥，跟当初萧栋开车逼我聊聊，否则冲下桥淹死的那座桥十分相似，无尽的绝望漫上心头，这桥要是一座好桥，上面会通车，如果通车的话，就好办了，可是这是一座荒废的桥，根本不会有人经过，我去，待在那个破桥下面，不是等死么。

萧栋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冲我眨眨眼，"别急，这座桥下面住着不少人呢，待会你听我的配合，知道不？"

"哦，好的。"我疑惑地点点头。

"那好，我们先上桥吧。"萧栋冲我点点头。

于是，我俩搀扶着上了桥。上桥后，才发现这桥底下好真实不一般的大，别有洞天，只见这桥底下，用一些破塑料布分割成了六个小单元，萧栋告诉我，每个单元里都住着一户人家，算算，这应该是住了六户人家，多半是单身汉，还有两家拖家带口的人。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萧栋，他咱这么熟悉呢，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抬头望着月亮，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在这住了好几年了，之前，跟你吵架，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来这里钓鱼，一去二来，就跟他们搞熟了，他们多半是外来的务工人员，为了存钱买房，一直住在这桥下面，之前这桥住了八户人家，有两户回乡了，剩下六户，哎，生活好难啊。"

我听了一阵唏嘘，紧张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萧栋瞟了眼此时的桥底状况，六个小单元，基本上都是黑灯瞎火的，站在外面，可以听到里面均匀的呼吸声，显然他们正在熟睡中。

萧栋回头瞟了眼我，指指其中一个用蓝底白条的帆布割成的小单元，"这里面住的是一个流浪汉叫大黄，今年大概三十五岁左右，平时靠捡破烂为生，为人还算老实，就是有点色，经常把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到这瞎糊弄一番，待会你就进这间单元。"

我浑身一怔，不可思议地望着侃侃而谈的萧栋，声音颤抖磕巴，"你，你没有搞错吧，你明明知道，他是这种货色，你还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嗯？还有，我现在穿得这么暴露，你就不担心，他真的是把我怎么着了。"

萧栋嘴巴一扯，露出苦笑，"不这样，怎么办，保命要紧，再说，我给他打个招呼，他不敢胡来的，还有，待会如果可能的话，你记得报警，地点你就说八角碑1号，警察知道的，好了，我去弄醒他。"

说完，萧栋转身进了帆布单元格，没过多久，从格子里走出来一个男人，穿着一个大裤衩，头发凌乱像鸡窝，睡眼惺忪，嘴角还挂着一条白晃晃的东西，显然是口水，看得我一阵恶心。

萧栋和他在那唧唧歪歪，又是指我，又是拍他的胸口，看样子是在介绍现在的情况，半晌后，萧栋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递给大黄，之后，萧栋走到我身边，附在我耳边，"我现在游到刚才的鱼腥草的地方去躲着，你现在就跟他一起进去，他不敢把你怎么样，我已经警告过他，还有，别使小性子，知道么？"

"你，你还要回去，嗯？你不要命了？"我惊呼。

"没事，洪哥已经搜过那边了，你留在这没多大的关系，洪哥就见过你一面，这么些天，印象也不是很深，我就不一样，待在那时间太久，就是伪装，也不行，好了，乖，听话，去吧，我没事，我会随时注意你这边的，待会他们走了后，我就回来找你，别瞎跑。"

"好。"我点点头，萧栋一个扎身，进了水里。

"走吧，嫂子。"大黄走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的胸，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

"你，你别乱来，我警告你。"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嘴角一扯，有点无奈道，"嫂子，别多想，我即使有这个色心，也没这个色胆，放心我会控制住我自己的。还有，嫂子，待会进去时，你把这个往身上脸上擦一擦。"

他递给我一个化妆包，我接过，打开，一股喷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不用说，都是些劣质化妆品，我冲他挑挑眉，"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

"嘿嘿"他摸摸头，傻傻滴笑道，"嫂子，你听过闻香识女人么，呵呵，我手头紧，没女人时，靠这个来想想。"

感情这个是他用来撸管的，想到这，我心里一阵恶寒，抬起手，就想往水里扔，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急切道，"嫂子，这个可不能扔，你还得靠这个遮住你身上的味道呢，你身上太干净了，这个他们懂行的一闻就知道。所以，你就忍耐些，擦擦吧。"

我颇为无奈地接过东西，打开一盒胭脂就往脸上胡乱画，之后，又是刺鼻的粉。

之后，我进了蓝白的帆布，大黄上下看了我一眼，"嫂子，我觉得你是不是要把外面的裤子给脱了。"

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你想干什么？"

大黄见鬼似的瞅瞅我，"刚才萧哥没跟你讲吗，我们现在要扮演一对正在那啥的狗男女，这样，他们就不会怀疑，还有，嫂子，你还得多擦擦粉，你这浑身的鱼腥味，还有。我也去洗洗头，要不然，你浑身都是湿的，我却是干的，编出个鸳鸯戏水，也不像啊，你先弄吧，我去去就来。"

说着大黄就出去了，我心里一亮，这大黄还是会做人的，明明嫌弃我身上的鱼腥草的味道，偏偏说成是我身上太干净，啧啧，果然是个人精，哎，被一个流浪汉兼色鬼嫌弃，真心伤不起。

在我自怨自艾时，没过多久，大黄进来了，同时，岸边传来叫嚷声，"去，你们几个去桥底下看看，看他们俩到了桥底下没，好好问问。"

是洪哥的声音，我一个激灵，大黄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嫂子别怕，得罪了。"说完，一个厚重的身子压倒在了我身上。

黑暗中，我听到了大黄气促的呼吸声，还有一步步靠近的脚步声。

"嫂子，你就不能叫一叫吗，就你和萧大哥那啥时的叫声。"大黄附在我耳边嚷嚷。

我浑身一烫，黑暗中万分尴尬，随着脚步声渐渐逼近，我只好硬着头皮，"嗯嗯"的叫嚷着，大黄也在我身上假装那啥的，一动一动地，同时一阵风袭过，蓝白帆布帘子被拉开了，一个手电筒照进来。

接着两个粗暴的声音传出,"他妈的，起来，老子问你，有没有见到过一男一女，嗯，男的大概这么高，女的大概到你的脖子这？"

一股大力袭来，大黄从我的身上被扯下去。

"啧啧,你小子就这样软了，他妈的，真是没用。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另一声音。

"咦，二狗哥，这里有一条湿淋淋的裤子，好像那女人之前，就是穿的这一条。"

"说，你有没有见过这一男一女，不会，现在躺在这床上的就是这女人吧？"

我心一条，完了，百密一疏，把这个忘记了，埋在被子下的我，全身颤抖。

接着大黄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两位兄弟，这有什么奇怪的呢，你也知道，我大黄在这是出了名的色，只要是母的，我都敢兴趣，那女的，我见过‐‐"

大黄说到这，一停，我心跳慌乱，看来今天死定了，我要被大黄卖了，哎，萧栋啊，萧栋，你怎么能这么随便相信人呢。

"你，你见过，在哪？"说着手电筒隔着一穿薄薄的单被，照到了我的脸上，同时，一只手来掀遮在我脸上的被子，我绝望地闭上了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