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无语的真相

李芳华抬头诧异地望了眼我，细弱蚊蝇的声音冒出，"不，不是说，不计较了么？"

"呃，不计较？可以，除非你让那枉死的人都活过来或者是让她们在地底下能睡得安稳？"我冷冷地盯着她。

似乎被我的话刺激到，李芳华突然抬头，眼神冰冷，"枉死？你说谁枉死，谁？我告诉你，她们都该死，没一个是冤枉的，还有，都烧成了一把灰，还谈什么睡得安稳，我呸，蒙鬼呢？"

"呃，好，按你说的，就算她们中有人死有无辜，但那绝对不会是小橙子和萧妮，小橙子才一岁半，而萧妮只不过是爱凑热闹，怎么就该死，嗯？你告诉我。还有，别他妈跟我说，化成灰就能安息，如果真能安息，萧楠刚才就不会约我今天午夜去八角碑1号聚一聚，嗯？"我逼近李芳华，放低音量，一字一句地说。

"你说萧，萧楠给，给你打电话，啊‐‐"李芳华双手抱头，不可思议。

"怎么不信？不信今晚你就陪我去八角碑1号走走，你敢吗？"

"我，我‐‐"李芳华垂着头，磕巴了半天，突然抬起头，眼神犀利，没有半分惧意，"去，我去，谁不去谁是贱人。"

"呃？"这下换我无语了，看样子，她还有事瞒着我，我抬头盯着咬牙切齿，一脸凶狠的她，慢悠悠地问，"怎么急着去跟萧楠团聚？"

"你‐‐"她别过脸盯着我，眼中漫过悲愤，看得我心一惊。

"李芬芳，你没良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知不知道？"

"呵，为了我，你倒是说说怎么是为了我，小橙子的死，也是为了我？你就是这么为我的？"我有点头疼地望着还在装逼的她，总是这样，错了，就是错了，还非得打着冠名堂皇的借口。

"我告诉你，小橙子必须得死，还有这么些年来，如果不是你非揪着小橙子死的事不放，会惹出后面这些事来吗。是你，把我们这些人，对你的好意都糟蹋了，是你？"李芬芳突然站起来，抓着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说。

"放手，我要你放手，先放手"，脖子被衣服勒得生疼，我挥舞着手，向她脸上招呼，她左右摇晃着脑袋，不让我碰到丝毫，我气急，抬起脚就要往她肚子上踹，她一个闪身，手一松，"啪"我被甩到了地板上。

膝盖着地，真疼，我抬头，有点惊讶地望着她，印象中李芳华总是娇娇弱弱，多愁善感的林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大的力气了，难道还有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么？

"知道么，你这一生之所以这么失败，不是你蠢，而是你蠢到无药可救。你不要怪别人一步一步地给你设陷阱，让你钻，要怪就怪，这些陷阱都是你逼着别人一步一步地设的。"李芳华低下头，怜悯地望着趴在地上的我。

"你，你什么意思，还有，你，你真是我亲妹妹，李，李芳华吗？"

"怎么不是，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跟你做姐妹。"李芳华脸色突然一变，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我一惊，这都是怎么了，为什么到头来，都是我的错，还有，为什么所有的人，我自认为待他们不薄，很了解，为什么最终都会对我这么狠，为什么？

"好吧，我都告诉你。让你明白你是怎么蠢到无药可救的。"李芳华走过来，拉起我，"先坐下来，缓口气，好好听听。如果你不是我亲姐姐，我真的很想弄死你。"

我鼻子一酸，望着双眼氤氲的李芳华，心里很复杂。

"你知道么，当初我们家出事，那段日子确实过得很苦很痛，但是完全没到把你拿去抵押打工还债的程度，可是，你蠢啊，你蠢到偷偷摸摸地跑去跟人签什么以身抵债的合同，你以为是古代啊，还签卖身契，嗯？你更蠢的是，被忽悠到了酒吧，做那种下三滥的事，还不知道报警，心甘情愿地堕落，如果不是你在那破酒吧，会遇到姐夫吗，不遇到姐夫，你会发生那些破事吗，嗯？"

"你‐‐"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强词夺理，我望着一脸恨铁不成钢正盯着我的李芬芳，冷冷道，"好，这些都因为我蠢？那你怎么不想想，我那时才十三岁，十三岁呐，我能知道什么，还有我这么做的出发点是什么，你用你的脚趾甲好好想一想。"

"你，总之你就是蠢，还有，别老是说什么出发点是好的，这都是借口，错了就是错了，造成了恶果，这是事实，谁去管你曾经的动机，这是现实生活中人的看法，只看结果，不管过程。"李芳华淡淡地扫了眼我。

"不是我要教训你，而是，你的确是太蠢了。别打岔，好好听着。

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在酒吧的事，被咱们老家的一个地痞撞见了，之后就回家到处说，那段时间风言风语，我们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可你倒是好，每次妈妈打电话，你都不说，还定期寄一些正常上班的照片回来，来蒙骗我们，打消我们的疑惑，瞒得严严实实的，自甘堕落。"

我一凉，无尽的悲哀漫上心头，我真的是自甘堕落吗，那段时间，我被张一炜时刻监视着，就连每次打电话，他都找人盯着我，就站在我身边，我能说吗，再说，那些年，我的确是赚钱了，如果不是我在酒吧的三年，家里的债务能那么早还清吗，你们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你遇见姐夫之前，明明知道姐夫是有女朋友的，你却恬不知耻地跑到姐夫家去当保姆，还勾引了姐夫，你想嫁个有钱人，这种心机手段，我虽然不屑，但是毕竟每个人都有向上爬的私欲，这个我还能容忍。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在完全没搞清楚姐夫究竟是怎么一个人时，就跟他同居，被他吃得死死的，还一次次替他怀孕，打胎，遭罪，你这身体是爸妈给的，你这么糟蹋自己，不自重，你让他们私下为你流了多少泪，你知道么？

你蠢，你太蠢了，在蠢这条路上，你一路到底，妈妈劝你别跟姐夫结婚，你非得结婚，结果，结果怎样呢，就是今天这样吗？人到中年，无儿无女，还得了妄想型人格分裂症，婆家家破人亡，李芬芳，这就是你想要的么，你告诉我，是那你想要的么？"

我听出来了，芳华这不是在教训我，反倒是在为我的过往鸣不平，我盯着她，声音哽咽，"芳华，都过去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我是自作孽，不关其他人的事。"

"不关其他人的事，呵呵，可是，我他妈恰好不是其他人，我是你亲妹妹啊，亲妹妹，你的事，我能不管吗，我不能不管，我做不到。

实话告诉你，就在你跟姐夫结婚后的头一年，大概五年前吧，就有人经常半夜打电话来我家，骂妈妈没教育好你，让女儿做三，抢了她老公，还说，姐夫有儿有女，如果你再纠缠她老公不放的话，小心整死我们全家。"

"啊‐‐那你们不怎么不早说？"

"刚开始我们只当打错了电话，后来，遇到张一炜，就把这事讲给他听，他说可以帮我们去查一查姐夫的婚姻状况，结果查出来，姐夫跟你是头婚，所以，我们就当这女人是神经病没搭理。

之后，就经常有些小混混，去妈妈摊位上小打小闹，因为有张一炜的帮助，倒是没出什么大乱子，所以，就没将这打电话和这闹事的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直到最近连连出了这档子怪事，才想起。"李芬芳叹了口气。

"那你说这些跟小橙子的死究竟有什么关系呢？"我好奇。

"关系，大着呢，这件事，我们虽然是没去深究，但是多少在心里扎了根，尤其是妈妈，你知道的，她有时候真的是很疑神疑鬼的，天天在家担心你在婆家过得不好，你没工作，又没经济来源的，我们家也帮不了你，她就担心你迟早有一天会被姐夫给嫌弃的，更担心你是在中年被抛弃了，那样更惨。

所以，她是天天唉声叹道，尤其是在你生了小橙子后，那段时间，你婆家除了姐夫在照顾你，还有你大姑子寄了几件小孩子的衣裳，就没人搭理你，她心里更不好受，老是自责自己当初的心软，没能力。

之后，就喜欢跑到算命瞎子那里去给你算命，听他们胡扯，但诡异的是，有几个瞎子都说你命里应该有两个儿子，是一胎的，也就是双胞胎，只可惜，被前面的丫头给拦住了，还说这丫头就是前世恶鬼转世，专门来讨债的，有她在，家宅不宁，夫妻失和，婆媳对峙。"

"这，这也能信？这是迷信，那帮瞎子成天闭着个眼，在那瞎歪歪，专门骗些无知的大妈。"我愤恨道，"如果他真的能知道前世今生，他们怎么就不算算自己究竟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生为一个瞎子，还招摇撞骗，不积徳，下辈子又会投胎成什么东西，如果他们真能算出的话，就不会骗人了。"

"话是这么说，可妈妈是信了，很多事，使他不得不信，你婆婆的态度，还有之后姐夫对小橙子淡淡的态度，刘嫂子就是之前去你们家做月嫂的，回来之后，也说你只是嫁得风光，日子过得不容易，还让妈多劝劝你。"

唉，之后，这事，算是成了我们全家心中的一根刺，我都希望小橙子能意外死掉，说实话，你别怨我，只有小橙子死了，你才有机会生二胎，才能有生儿子的机会，那样，你就在婆家的日子好过点。"

"所以，这就是你们在小橙子死这件事上的动机，妈妈也参与了，嗯？"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流了又流，我的心情比打翻无味瓶，还复杂。

"没，妈妈没参与，或许她更多的是怨言，毕竟小橙子也是她亲外孙女儿，长得又好，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感叹，小橙子要是个男孩就好了。

小橙子死，这件事，刚开始的确是个意外，当时你婆婆家来了好多的人，大人多，孩子多，后来，你婆婆让我去帮忙照顾孩子，说别让孩子跑到了楼上，楼上有几个窗户没有安锁，担心他们爬上去了，于是，我就带着几个孩子在客厅里玩。

孩子那么多，我哪里照顾得来，后来，玩了好半天，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婆婆说，让我去街对面的蛋糕店取那天定的蛋糕，说是小橙子最爱吃的，于是，我就准备着去，可是，我走得太急，到了蛋糕店才发现没有拿取货单，所以，我就赶回来拿取货单。

当我进屋子拿到取货单准备离开时，突然觉得怪怪的，于是，我又折回身，去了趟小橙子的房间，房门紧闭，但是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小橙子"呜呜‐‐"的哭声，我很好奇，就敲门，门开了，一个满脸惨白的人，幽幽地盯着我，她精神很萎靡，骨瘦如材，有点像吸过毒的，我心一惊，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你家大姑子。

当时，我被她的样子吓到了，偷偷瞥了眼屋内，只看到小橙子两个脚不停地在挣扎，而你婆婆正坐在一边冷眼看着，我那时以为是小橙子在闹脾气呢，所以，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之后，回来时，就听到了小橙子被水烫死的噩耗，我突然意识到了小橙子的死里面有古怪，于是，我立马扔掉蛋糕回家找妈妈商量，要不要报案，后来，张一炜说，这事，只能慢慢来，因为这事毕竟牵涉的都是至亲，杀人的动机不成立，报警了，没证据，只能伤和气，让芬芳在婆家的处境更艰难。于是，我和妈妈都选择了沉默。

现在想来，小橙子的死，绝对不是意外，你婆婆和大姑子都逃不了干系，我最近一直都在自责，自责自己当时就应该去看看，没准儿就能救小橙子一命呢，其实，真的说来，我当时不是没有怀疑的，都是之前那个算命的胡话，让我产生了顾忌，所以，在小橙子死这件事上，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错了。"

李芳华说完这段话，已经泣不成声了，主卧室里也传出低低的哭泣声，想必妈妈也在哭吧。

听了这番话，我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荒谬，我辛辛苦苦调查四年的事，弄得我家破人亡的事，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过程，我伸出手，抹了抹芳华的脸，"不怪你，你顶多算是失察，又没参与小橙子死的事，你不是杀害她的凶手，不必自责，这么些年来，你过得也苦吧？"

"姐姐，我错了，是真的错了，我虽然没杀小橙子，但是结果就是因为我的私心，她就没了，我是凶手之一，你不必为我开脱，还有，小橙子这事，并没完呢。"李芳华推开我的手，坐直，看着我。

"说吧。"我无力道。

"小橙子死后，我又接到了一个女人的电话，她说，如果我不把那天看到的事，讲出去的话，她就给我三十万，我当时莫名其妙，但是一想到有三十万也好，我就能够给家里凑钱买房，于是，我答应了。可是，姐姐，我蠢啊，那就是一个陷阱，她们根本就不打算给我钱，只是用来试探我对小橙子死的事情知道多少，我却中招了！我当时就应该说，小橙子的死完全是个意外的，也许，她们就不会找我了。"

"她们，你是说，除了我那大姑子，婆婆还有其他的人，到底是谁？"

"一个神秘的女人，自称是姐夫的老相好，我们一直电话联系，但从来就没见过面。"李芳华低着头，沉思。

"你跟刘慧丽通过话，什么时候？把号码给我"我紧紧地盯着她。

"刘慧丽，是那个女人吗？今天上午还通过电话，她都是用公用电话打的，一般都是她给我打。"

我沉思片刻，抬头盯着芳华，"你说的都是真实的，其实，除了这刘慧丽，还有一个人，就是我那小姑子，她也脱不了干系，包括那天去教授婆婆家玩的几个人，都参与了其中，还丧尽天良的让自己的孩子做了伪证，按你说的，他们应该是在小橙子被害前都离开的，后来，我去查他们时，都异口同声地说，是在现场，小孩子还说，看见小橙子掉进去的，还以为是游戏，可见，他们的心黑到何种程度。"

"姐姐，我以性命担保，我说的都是真的，都这时候我没必要撒谎啊，还有，之后，那神秘女人就隔三差五的给我打电话，让我阻止你调查小橙子死的事情，还让我尽力去撮合你和姐夫。当时，我觉得怪怪的，之前打电话骂你，之后又让我去撮合你和姐夫，前后态度反差太大了点吧。"

"她不是反差大，她是变态，之前，你说这话，我还可以理解为，人之将死，善念爆发，想萧栋过得幸福，但如今看来，这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她精心布局的一场游戏而已，她在报复萧栋，也在折磨我，她想让我们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还有，她现在恐怕已经死了，至少在用刘慧丽这个名字的户口本上，死了。还死了一年多呢，我只是好奇，她现在的新身份究竟是谁？"

"啊，这么复杂，姐姐，我只是不明白，她这么做，究竟会得到什么，还有，姐姐，两栋筒子楼的事，我都有参与，我是被她逼的，我犯法了，我该怎么办？"芳华蹙眉。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要逃离的原因，还有那火就是你放的对不对？"

"嗯，是我，我不想坐牢，可是张一炜被抓进去了，我很担心他把我告发了。姐姐，救我。"

我抹了抹额头，"好，与其求别人，不如自救，今晚午夜，我们先去一趟八角碑1号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