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深谋远虑的离婚

走进内屋，萧栋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我，"喏，自己看。"

我立马夺过档案袋，打开，是一沓厚厚的病例单，是一个叫杜洋的病例，仔细一看，这些病例，无一例外都是关于生殖这块的，比如染色体检查，精液常规检查，睾丸活检等等，不过可惜的是，据检查结果来看，这杜洋很明显是患上了少精子症，换句话说，他生育困难。

杜洋，杜泽辉，我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盯着萧栋，不可思议，"这杜洋就是杜泽辉，对吧？而他患上了少精子症，这也是陈娉婷结婚五年，而一直没有怀孕的原因，对吗？"

萧栋眼神一闪，呐呐，"你再仔细看看这杜洋的年纪，还有，看看最后一张病例，你就知道了。"

我又将病例重新翻看了一遍，这才发现这杜洋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而最后一张病例，只写了个男三十七岁，没有写名字，这是一份精液常规检查，而结果更糟糕，是无精症。

我盯着萧栋，疑惑中带着深深的遗憾，或许是为陈娉婷吧，"这最后一份病例是杜泽辉的吧？而这之前的，是谁的呢？还有，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些病例呢？"

"看完了吧，看完就收起来，这是别人的隐私，到处传播不太好。"萧栋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一把夺过我手上的病例，开始慢条斯理，小心翼翼地整理好，然后放进了档案袋。

之后，他深深地看了眼我，随手从桌上拿出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沙哑的声音慢慢飘出，"这杜泽辉，其实很早跟我认识了，我们是学校教职工足球队的，一起踢了好几年的球，算是志同道合的好兄弟。

五年前，他找到我，说让我帮一个忙，让我和他假装扮作一对同性恋人，并且把这情况泄露给他老婆，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他老婆主动提出离婚，至于原因么，他当时没告诉我，我以为是他外面有了人，不想要现在的老婆了，而且这又是涉及到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插手肯定不好，于是我没答应他。

之后他不断对我提出这个请求，而我一直不予理会，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妈，嗯，一直对小橙子是个女孩子，不太满意，想要一个男孩，而你我都不具备生二胎的条件，所以她抱怨颇多。

于是，四年前，他找到了我，委婉地表达了想收养小橙子的意愿，把他不能生育的真相告诉了我，并且向我保证，一定会待小橙子如亲生女，毕竟他这一生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我当时既震惊又意外，后来，妈又跟我提了好几次将小橙子送给杜泽辉抚养，我很矛盾，说实话，我是家里的独子，妈的想法我能理解，其实，我，嗯，也想要个儿子，但小橙子她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忍心送人呢，于是，我并没有答应。这个事也没跟你提。"

他话语一停，掐灭了烟，目光躲闪地盯着我，我浑身一颤，愤恨还有深深地怀疑。

教授婆婆不待见小橙子的事实，其实，从小橙子一出生，我就知道的，我至今无比清楚心痛地记得，六年前，我在省妇幼生下小橙子，萧栋初为人父，喜滋滋地去跟教授婆婆打电话，可是，电话打完后，再望向我们娘两，尤其是看向刚出生的小橙子，眼神无比复杂，甚至带着遗憾和心疼，我当时已经隐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教授婆婆对我生了女孩，很不爽。

随后的诸多行为充分验证了她的不爽，比如，在医院住院的十来天里，她一次都没来过，连电话问候都没有。

我出院回家后，原本定下的月嫂，也莫名其妙地辞工了，后来，一次我回娘家偶遇月嫂，说起我婆婆，她只摇头，对我深表同情，连说有那么一个婆婆，我真的是过得不容易。

之后，随着小橙子长大，模样也渐渐出挑，五官精致，长得颇像萧栋，她的态度才稍微好转，但还是没有达到一般奶奶对孙女的疼爱程度，只不过是对小橙子多了几分关怀，还有逢年过节买的几件衣裳，说实话，在疼爱小橙子上，她做的，连我那混世魔王小姑子所做的一丁点都比不上，小姑子是真的很宠小橙子。

正因为教授婆婆对小橙子的不喜，所以，小橙子一直是我一个人独自带着长大的，而四年前七夕那天，是教授婆婆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带小橙子，这一带，命就没了。

基于之前的种种，你们说，小橙子的死，我能把它当作一次偶然，一次意外么？

而萧栋今天说的这番话，尤其是说到教授婆婆在四年前就打算把小橙子送给杜泽辉抚养，更加坚定了我对教授婆婆在小橙子惨死这件事上有重大嫌疑的推断，我冷冷地盯着萧栋，用前所未有的冷漠还有愤恨，耐着性子继续对他提问，来解除心中诸多的疑惑：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主动提出离婚，或者直接跟陈娉婷讲明不育的事实，然后再领养一个孩子，嗯？我看得出，陈娉婷是很爱他的，他讲出来，她也是会理解接受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当时，杜泽辉能娶到陈娉婷，用他的话来讲，算是中了五百万，既惊喜又惶恐，他自己不论硬件还是软件，在配陈娉婷上，一点优势都没有。

那时他们刚好新婚，他认为还没有很深刻的感情基础，如果贸然讲出，陈娉婷肯定接受不了，他也在陈娉婷那儿旁敲侧击，提出要领养孩子的想法，都被陈娉婷断然拒绝了，还说，这辈子只会要自己生的孩子，别人的孩子打死也不会养。

至于主动提离婚这事儿，第一他不敢；第二，他那时刚好在评职称，如果是他主动提出离婚，依照陈娉婷火爆猜疑的性子，没准会引起轩然大波，直接给闹到学校里去，影响到评职称。所以，他就想着法子，让陈娉婷主动提出离婚，这样省事，又不会多出波折。

当然离婚的理由想了好多，之前，也让他妈妈转变对陈娉婷的态度，恶言恶语去讽刺陈娉婷，甚至是无事生非，但这陈娉婷却是越战越勇，将他妈妈压得直接撂摊子走人，发誓再也不管他们夫妻的事了。

后来，他想到了用出轨来逼陈娉婷离婚，可是找女的，是万万不行的，曾经，他因为和指导的一个女学生多打了几个电话，陈娉婷就在家里闹得人仰马翻，不得安宁，于是，他就想到了找一个男的，找别人不行，于是就找了我。"

萧笙说到这，目光一闪，有丝丝尴尬和无奈，我冷哼一声，"你还真是热心，连这种事都要去帮他，你在做这件事之前，怎么不去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呢，还是，你压根就没把我当作一盘菜，嗯？"

"你这话说得‐‐"萧栋点燃了第二根烟，淡淡的扫了眼我，露出颇为无奈的苦笑。

我心里发涩，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太把我当一回事，要不然，这关系到夫妻感情，甚至会导致家庭破裂的大事，理应提前报备一下的。

不过，想想他说的杜泽辉的一番说辞主意，以这两年来，我对陈娉婷的了解，还有这男小三爆出，顾明珠被误认为是小三的两件事上的鲜明态度来讲，这杜泽辉可真是尽掌陈娉婷的心思啊。

在和萧栋搞基这件事上，陈娉婷除了愤恨，更多的是无奈无措，只能默默地去调查取证，并且做好了主动提出离婚的准备。毕竟搞基，是件很尴尬，难以启齿的破事。

而在误认为顾明珠是小三的这件事上，陈娉婷表现出的是暴怒，还有不管不顾地泄愤。如果真的证实顾明珠是小三，我估计，陈娉婷还真会闹得杜泽辉声败名裂。

这男人的心思啊，啧啧，比我们女人还真是深谋远虑，每个决定都具备引导性，连结果损失都降到了最小化。

说什么不敢提出离婚，那是骗鬼的，如果不是怕影响自己的前途，那所谓的职称评定，还有陈娉婷之前提到的婚前协议，如果杜泽辉主动提出离婚，财产都归他所有，不过依照陈娉婷的行事风格，如果是她主动提出离婚的，估计也不会去要所谓的全部财产。

我冷冷地盯着萧栋，这个男人跟杜泽辉何尝不是一路货色呢，当初贪图女人年轻貌美，在充分享受了我们的色相，等到我们年老色衰时，又开始动歪脑筋，想着法子折腾着我们，还埋怨我们爱猜忌爱瞎搅合，变着法子，将离婚带来的后果影响降到最小化。

他所谓的自杀，所谓的，想好好一起过日子，何尝不是因为这次家暴被起诉了，又何尝不是所谓的，那个女人，他深爱的女人，快死了，而他目前又三十四岁了，再找个知根知底的人相处，又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这期间还得冒着分手闹腾的风险，而我呢，虽已经二十六了，目前还算是姿色犹存，勉强在一起，还凑合。

他们两男人的想法，未必不是目前大多数男人的想法，既想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带出去可以长面子，又想找一个贤惠隐忍的居家女人，在家里带给他们帝王般的享受，当这两者都兼备的女人，即便他们不爱她们了，他们也不会提出离婚的，而目前，我属于这类女人，但如果，一旦这两点中的任何一点让这些男人觉得很不协调，对不起，摆在我们女人面前的就会是一份无情的离婚协议书。

并且在离婚协议达到我们女人面前时，那离婚所带来的损失，他们肯定是事先谋算了好多遍的，绝对是最低成本。

别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相比之下，更是如海市蜃楼，可望而从来没及过。

我收回满腔的感慨，再次提出我的疑惑，"那杜洋是谁呢？"

"是杜泽辉的爸爸，陈娉婷的公公。"萧栋脸色沉重地说。

我一惊，"那这又关陈娉婷公公什么事呢，还要做这么多的生育检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