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想说点什么,却是难以启齿,妈妈倒是紧张得很,"你这孩子,怎么还惦记着那混小子,赶紧躺下啊,你呀你,这氧气罩能随便拿掉的吗,快躺下,快。芳华啊,你快去把医生给叫来,给你姐看看,芬啊,有哪不舒服么?"
"我去吧,芳华,刚才是我对不起,你别往心里去。"张一炜清亮的嗓音响起,"我跟你一起去吧,顺便回家,我家那贱男又在催了,明天来看你吧,芬芳,别多想,好好养病。"是陈娉婷的声音。
之后,"嘟嘟"远去的步子,看样子是去叫医生了。
我还想说点啥,可是被妈妈强制按在了床上,躺下来,她又忙乎了半晌,才把那个电夹子给我中指夹住,又对着那个电子仪折腾了半天,我鼻子一酸,"妈,弟弟呢?"
妈妈别过脸,语气颇不自然,"你弟弟啊,嗯,上学了,今天有课,没来。"
肯定有事,我又问,"芳华,华英呢?你不是说来了吗?"
"妈‐‐"芳华的声音响起。
"唉,都是些不省心的,算了,迟早会知道的,你说吧,芬啊,你别急,你弟就皮外伤。"
"啊‐‐华英也受伤了,怎么会呢?"我惊呼。
"姐,别激动,华英就是被你们家那老妖婆给咬了一口,受了点皮外伤,打过针了,包扎好了,正在宾馆休息呢,待会估计会过来。"芳华解释道。
"哦,没事就好。"我心里却是在琢磨,恐怕不是这么回事,华英我是知道的,皮粗肉糙的,虽然个子小小,老实木讷,但有股犟劲,真狠起来也是死里打的货色,估计受伤不轻,想到这,真是心烦意乱。
我还想问点啥,白大褂进来了,给我简单检查一番后,"没多大的事,再留院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可是我女儿眼睛看不见啊?"妈妈插话。
我心一涩,看来再怎么伪装,也瞒不过妈妈。果然是爱我至深。
"没事,暂时性的,过两天就好,还有,我们这一个病房,最多只能留一个人守夜看护,九点钟之后,你们家属都散了吧。病人需要休息。"
"好,那我留下吧。"张一炜的声音响起。
然后一室静寂,半晌,妈妈的声音响起,"大炜啊,我知道你关心芳华的姐姐,可是这毕竟男女有别,呵呵,不太方便,还是我留下吧,待会你们都回去休息。"
"婶婶,您就别麻烦了,您年纪大,身体又不好,熬不得夜,再说,这芬芳也没太大的问题,自理也行,我留下纯粹是做个守护,您知道,这萧家人心狠手辣,对英华都能下狠手,更何况是一心要整死的芬芳呢。"张一炜语气急切。
"呵呵,大炜啊,没事儿,这是医院,他萧栋再混账,也不敢在公共场所打死人吧,没事儿,你回去吧。芳华,还不带大炜和你爸爸回宾馆。"妈妈招呼。
"婶婶,我真的是‐‐哎,还住什么宾馆,直接住旁边那小区吧,我在那有一套房子,空着呢,去那住吧。喏,芳华,这是钥匙,你快带婶婶,叔叔去吧。"
"诶,妈妈,我们还是住张一炜那儿吧,宾馆人来人往,确实不大方便,成功人士,你们家厨房可以用不?"妹妹甜甜的声音中透露出渴望。
"可以,呵呵,就是没食材,喏,这是我的卡,密码是791118,附近有超市,你去给婶婶们买点好吃的吧,对了,顺便买两箱伊利的红枣酸奶,那种袋装的。"
"好,成功人士你真好,连我最爱喝的酸奶都记得,呵呵,妈,我们快走吧。"妹妹声音中尽是欢乐,听得我心里发毛,傻丫头啊,傻丫头。
"唉,大炜,这怎么好意思呢,唉,还是不行,我留下吧,你们要去,就去吧。"妈妈坚持道。
算了,为了妹妹的一生,我做回恶人吧,我敞开嗓子,"妈,让张一炜留下吧,我跟他,嗯,其实很早就认识了,他当初交的八个女朋友中,有五个都是我陪着去打/胎的,这交情深吧,还有他前妻,跟我也有几分交情。"
话音一落,我听到众人倒抽气声,妈妈嘴皮估计哆嗦得厉害,说出的话也磕巴,"你,你说的是真的么,大炜结过婚,还打过那么多胎,大,大炜,芬芳说的是真的么?"
"成功人士,我姐说的不是真的吧,不是真的,你说啊?"妹妹绝望的呐喊。
屋内静止了好久,张一炜幽幽开口:"婶婶、芳华,唉,谁没有个年少轻狂呢,但是我那前妻,从法律上来讲,不算吧,我们没领证,她跟了我五年,算是事实婚姻。"
屋内又死一般沉寂,好半天后,妈妈的声音才飘来,"大炜啊,年轻人谁没犯个错,没关系,现在改还来得及,既然芬芳要你留下来,那就麻烦你了。但你要记住,芬芳还没离婚呢。"
说完,脚步声,轮椅转动声,还有爸爸痛心疾首的哀叹声,妹妹的啜泣声,都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
"这下满意了吧,你个小妖精,非得将我败坏得一文不值就开心了,嘿嘿,老实说,你现在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了哈,我怎么觉得你这行为跟个妒妇没二样?"
张一炜挑眉,冲我嘻哈调侃,我心烦意乱,"滚,别烦我,都是你惹的,好好的回去就行,非得留下来,还又是钥匙,又是报银行卡密码的,又是红枣酸奶还袋装,你还担心他们不知道那都是我的,真是服了你了,再说,我说得那些个女人跟打胎的次数,估计比你实际搞女人数目的零头都没有,我呸。"
"李芬芳,你非得要这么作践我吗,还是彰显你的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我今天算是看出来了,你不止牙尖嘴利,这空口说白话的本事还真他妈是天生的,眼不眨,脸不红的,我真心佩服,但请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再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事业小有所成,是个把小老板,麻烦以后人多场合,给我点面子,行不行喔?"
张一炜说这话时,刚开始是正色,说到最后,嬉皮笑脸,还打情骂俏起来,听得我目瞪口呆,我抚抚额,"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说说,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进了医院,萧栋还进了局子?"
张一炜给我掖了掖薄被子,声音飘来,"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今晚,你妹妹会不会出意外,你呀,总是那么冲动,我其实啊,在一步一步地逐渐疏离你妹妹,你何必要添乱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敏感脆弱,今晚你爸妈铁定睡不了,哎。"
"那怎么办啊,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有点心虚,其实更烦躁,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袭来,何时能有片刻的安宁啊。
"别想那么多了。你回去以后,得好好感谢蚂蚁搬家的几个搬运工,要不是他们回头拿落下的工具,估计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你知道么,你当时昏迷过去,萧栋,他个王八蛋,还在那侵犯你,刚好被他们敲门声打断,否则‐‐"
我心一惊,果真混账,"那我弟弟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那几个搬运工,打了10和110,后来,110通过你手机给你妈妈打电话了,然后芳华通知了我,你们一家加我和陈娉婷都来了,在小区门口碰到了你婆婆,然后打起来了,你弟弟被你婆婆从台阶上推下来了,粉碎性骨折,哎。"
"要紧么,是不是也在这个医院?"我抓住他的手。
"没事,打了石膏,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芬芳,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你们家装摄像头的事情么?"
"嗯,怎么了?"
"我怀疑,那些摄像头你婆婆肯定有份,今天她来时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她说,要不是看监控,指不定你们要把我儿子打死呢,还让几个搬运工大老粗拿拳头直擂下体,想我们萧家断子绝孙啊。"
我眼神一闪,"她,我老早就怀疑了,她倒是没关系,我最担心的是,还有其他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