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过工地的都知道,工地里挖出点什么东西来都不稀奇,挖出棺材更是家常便饭,不过这次却有些不同。
挖出来的棺材里,有一具古装女尸。
我赶到边上看热闹的时候,旁边已经围了一整圈的人,大家都在那看稀奇,现场到处都是嗡嗡的议论声,工地的管理方安排了几个人在里面维持次序,防止人们破坏古尸。
“和尚,里面什么情况?听说挖出来一具古代女尸?”
和尚比我早到一步,我上前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和尚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搓了搓下巴,不太确定道:“我只瞅了一眼,棺材是躺了具尸体没错,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我往里看了一眼,人太多,什么都没看到。
“那具尸体,似乎是活的!”
活的?
不知为什么,我听到这句话,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脑海中浮现出了七岁那年看到的那具“尸”,难道这次挖到的女尸身上,也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我和和尚奋力扒开人群,钻到了里面。
施工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挖掘机已经在这里干了不少日子,挖到的那具棺材已经从坑里弄了出来,就放在坑前面的空地上,几个管理处的人围在旁边,不让人们靠得太近。
棺材盖已经打开,可以清楚地看到棺材里的情况,不过入目的情景,和我想象的稍微有一些不同。
一名穿着白色罗裙的古装丽人正安静地躺在棺材里,她容貌精致未施粉黛,肌肤白皙细滑,露在衣服外面的十指如葱般水润,完全是一名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
没有暴突出来的獠牙,没有乌黑发紫的尖利指甲,恰恰相反,她的樱唇甚至还透着粉红,脸色红润,凤眼桃腮,透着古代女人那种娇俏的美。如果不死的话,当是绝代佳人了。
我指了指女尸,说道:“这要是换个地方,你说谁会觉得她是具死尸?”
这具女尸就像是个正在小憩中的美人,谁能想到她刚刚才被施工队从地下挖出来?
只是,这正是最为诡异的地方。
我是从永安走出来的人,我爷爷更是当地久负盛名的“土工”,我敢说即使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具青面獠牙的僵尸,都不如这具沉睡般的女尸更让我觉得震撼!
这具女尸身上不给人阴毒恶怨之气,却让人有种怜香惜玉的姿态,这应该是她很诡异的地方了。
更为古怪的是,棺材里竟然是一整棺的水,那具女尸就这么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很安静,棺里的水风吹不动,尸体就这么安详的躺着。
水中养尸,尸必起!
在永安,因为独特的地质关系,古往今来便是养“尸”重地,就连我自己也亲眼目睹过一具青面獠牙的僵尸,按照我爷爷的说法,那还是一具被人故意养出来的儡尸。
可我从来没听说过,尸体竟然能在水中保持不腐。
尸体在成“尸”之前是非常脆弱的,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就会腐烂,但凡养尸之地,多选背阴隔水之地,墓穴封闭而鼠虫难进,只有这样才能将尸体保存下来,此后经年累月吸收养尸地积蓄的阴气,最终得成气候。
而这具女尸不但没有腐烂,反而和一般常见的“尸”截然不同,完全是栩栩如生不逊生前。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积水蓄女尸?”我看一眼尸体,水棺中尸这点是我没想过的。古人云:积水蓄女尸,聚怨消恨。古时怨气重的女孩,死后入水棺,不见日月。千年可不腐,怨恨散去,人方入殓,去邪气。
和尚抿抿嘴点头说道:“你懂的还挺多,咱得去找总工,我觉得这女尸挺邪门的。”
就在我和和尚打算钻出人群去找总工的时候,人群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哗,接着原本密密麻麻的人墙被分开一条缝隙,一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领头的赫然就是总工,但他旁边的人看着都眼生,不知道是不是上面的工程公司下来的人。
我没想那么多,趁着人群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把他拦了下来:“总工,我正要去找你说这个女尸的事。”
总工是个五十出头的小老头,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正要说话,旁边跟着他过来的人笑了一声,指了指棺材道:“小伙子,你说的不会就是这具女尸吧?”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大概三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看上去似乎很有学问的样子,不过脸上却带着几分不屑。
我淡然一笑,他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是水棺,女尸不腐,看其穿着,尸体不满千年重见天日,大凶。当即焚化。”
没想到我的话却引来了一阵哄笑,一个年轻人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这是极其罕见的湿尸,保存得这么完好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可以说是我国文物史上的重大发现。还大凶?”
“你们又是什么人?”我冷笑一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个年轻人自得地扬了扬头,道:“我们是省文物局的,这具湿尸是重大考古发现,你这小子别在这胡搅蛮缠,你这可是在公然煽动毁坏文物,这是犯罪,是要坐牢的,懂吗?”
我刚想跟他说明一下情况,有些人不懂装懂就是挺可笑的。
不过话还没说出口,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伙子,你要相信科学,再怎么诡异的事情,背后一定有它的科学原理在,而我们文物局,做的就是这方面的工作。”
“好了,唐昭,赶紧回去,别耽误文物局同志的工作。”总工也在一旁说道。
文物局和总工都不信我的话,我耸耸肩膀退了回去,这应该就是自讨苦吃吧。
和尚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宽慰。
省文物局到了之后,现场很快被封锁起来,所有围观的人都被劝离,他们在原地搭起了帐篷,说是在转运设备到达之前,先直接进行现场研究。
棺材被帐篷遮住,围观的人群见瞧不上热闹,也就在工地管理处的协同下,很快都散开了,之前的人墙被一条条警戒线所取代。
我和和尚回到工棚后,草草地吃过晚饭,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我心里还是放心不下那具诡异的女尸,隐约得,总觉得会出事,于是在晚饭后,我又找上了和尚,一起去看看。
和尚答应得很爽快,于是我们俩就在工棚里一直等到凌晨,趁着工友们熟睡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走出工棚,向着女尸的帐篷摸了过去。
今晚是个月圆夜,即使是凌晨,工地上的情形依然一览无余。
挖出棺材的施工现场离开我们的工棚不远,我和和尚两个人尽量放轻脚步,省得文物局的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这么明亮的月色,我们俩躲都没地方躲。
搭在施工现场的帐篷很快就出现在我俩的眼前,不过奇怪的是,今天晚上,工地上似乎格外的寂静。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终于发觉到一丝不对劲。
今晚的月色,惨白像是没有一丝血色的死人脸。
“怎么了?”和尚也停了下来,小声问我。
我冲他轻轻摇了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我估摸着今晚可能要出事,一会咱俩都小心点。”
手记有载:月若变色,必有灾祸。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
今晚的月色白得有些渗人,而工地上和旱灾又没什么牵扯,怕是就在白为丧这句话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