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多少人认为,是你痴缠着我,可是也就只有我知道,其实先动心的,是我。
谷南低下头,看着睡熟的我,嘴角幸福的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或许痴缠了我一百年,但是这三百年来,我至少爱了你两百年。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自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脑中就只有一句话再反复的响起,那就是谷南,谷南在等我。所以我去寻了他。摇光说我醒来之前是去人界历劫了,与同时去人界历劫的谷南相爱。
当我见到他们说的那个谷南的时候,是三百年前,我醒来的第三十一天,那天,天空下着小雪,我途径神界九天,无意间看见一男子冒着雪,坐在雪中垂钓,身上堆了满满的雪,我心中一惊,急忙跑了过去,替他撑起一道屏障,将漫天的飞雪拦在屏障之外。
“怎么也不知道避一下这雪?这么大的雪。”
当我像教育小孩子一样说他的时候,谷南缓缓睁开眼,淡淡的看着我,许久,问了句:“你,是在说我?”
我四下看看,当时那地方,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环境倒是挺清幽,但是就是太冷清了。
“那不然是谁?”身为神,明明只是一挥手的侍寝,就可以把所有的雪花挡开,他却愣是被埋成了一个雪人。
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谁知我越是瞪他,他越是笑的开心,只是不明所以的说了句:“你就是兮容吧?我等你许久了。”
说完,就消失在了我视线中。从那之后,我就过上了追着谷南跑的日子。先是拿了我的东西跑了,后来就是只要他一跑,我只觉的追了去。这大概就是人界说的,爱吧。
“兮容,外面又下雪了。陪我去钓鱼可好?”
谷南见睡着的人没有反应,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早该想到的,按照兮容睡功,此时若是能醒,除非今天太阳从南边升起。不过,对于他来说,太阳打南边升起,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去跟金乌打声招呼就好了。
见床上的人还是没动静,谷南轻手轻脚的将衣服穿好,这才翻身下床,自己准备去垂钓。对于他来说,冬天打发时间最有趣的就是垂钓了。
刚转身,背后就有什么东西软软的,热热的,贴了上来。谷南的身子一僵,听见身后说:“怎么不叫醒我?”
我贴在谷南的背后,其实醒了许久了。就是一直在回想着从我三百年前醒来到现在,中间有许多事情都忘了,彼此之间,唯独记得的,就是一定要寻找到对方。谷南曾跟我说过,他是被我唤醒的。据说他坐在那里垂钓不知垂了多少年,那是他的后花园,也没人能进去,也没人知道,偏巧我就误打误撞的进去了,还吵醒了他,所以他醒了。
“外面下雪了。”
谷南眼中满含笑意,看着我,似乎在提醒我什么。
我光着脚丫子,踩在洁白的地上,刚才没感觉,此时倒是觉得,地上怎么这么凉?
“谁允许你光着脚就跑下来的?”
突然,脚下一轻,天旋地转,待我再看清的时候,就已经躺在了谷南的怀里。他一脸无奈的看着我,眉心蹙起。
我伸出手,缓缓的抚上谷南的眉心,看着他,柔声道:“别皱眉,会变丑。”
“变丑了我也能变回来。”
谷南笑着把我抱到床边,将我抱在怀中,弯下身子,替我将鞋穿上。
“帝君手法娴熟,想来是照顾过不少女子的。”
脸上莫名的开始发烫,心跳得很快,我转开视线,尽量不跟谷南对视。
“你是第一个。”
谷南云淡风轻的说了句,然后便将我放在地上,补充道:“也是唯一一个。”
唯一一个?世上多少人追求唯一,能够成为唯一,何其的艰难。
神山的雪,飘飘洒洒的,落了一地,血莲池都被包围了。
谷南携着我走到血莲池后,便自己坐在了一旁,开始垂钓。我告诉过他,血莲池的鱼儿可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他似乎毫不在意,反倒说:“不强求。”
曾经我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后来,见过许多人,看过许多事之后,我便懂得了。
事事不强求,顺其自然,其实就是最好的方式。神山多年无恙,想来神界自然安好,如此,我便也安心。
许是天气寒冷,血莲只有一朵还冒着风雪,还是个花骨朵,含苞欲放。我在手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顺着划痕便流了出来,我轻轻的朝着血莲吹了口气,一滴血便朝着那血莲飞了过去。
手上的伤口立马愈合,不见一点痕迹。
“血莲,非得以你之血喂养吗?”
谷南拉过我的手,心疼的看着我,柔声问。
我点点头,瞟了眼池中的血莲,回答:“神山之血喂养的血莲最是纯净,有很多的奇效。一般没有人的血,可以让血莲吸养的,不过是滴入血莲池,成了那些鱼虾的养料罢了。”
我话刚说完,谷南便勾起唇,神秘的笑了。接着,他伸出手,眼刀一闪,手指上便多了一道划痕。
“我既是在你身边,又怎能让你独自承受喂养之痛呢?”
随时小痛,但是在划的那一瞬间,也是有感觉得。小时候,我怕疼,会哭。后来,习惯了,自己也长大了,就无所谓了,因为从来没有人说过,要陪我承受。哪怕是凰儿。
凰儿是至阳之物,而血莲池,历代神山神女的血气滋养,至阴之地,凰儿不喜。
我深吸一口气,看白痴一样看着谷南,叹气道:“其实你不用这样——”
“但是我想。”
谷南迅速的打断我的话,把我话堵在喉咙里。那滴血,就这么,飘啊飘,漂到了血莲之上,与血莲融为一体。
我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因为太不可思议了。千万年来,只有神山神女的血才能与血莲融为一体,喂养血莲,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与谷南的血相融。可是,我们怎么会血相融呢?心中的疑惑再一次的升起,谷南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意外,只是嘴角微微的弯着,显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我知道,也许我与谷南许久之前就曾相识,见他的第一眼,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何时,我曾见过他。又是何时,我们竟已经血相融了。
谷南大概也是如此吧。只是,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凑巧。我甩甩脑袋,将脑子里的那些疑惑都甩开。
我扭过头,看着谷南,一本正经的问道:
“那你现在告诉我,为何那日明明下那么大的雪,你是神,却不曾屏蔽那漫天的雪花?”
这是我三百年来都没有想通的事情,在我记忆中,只剩下漫天的大雪,和那个雪中垂钓的男子。
“偶尔当一下凡人,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不是吗?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凡人会冷,会饿,会受伤。若是一介凡人,挡不住风雪,抗不起寒热,可以被人保护着,庇佑着,幸福安康。
只不过,垂钓都是老头,谷南这么年轻的人,跟垂钓联系在一块,着实是难以想象。
我曾见过姜太公垂钓,也就是太乙真人,不过那是个老头,垂钓虽有风骨,却没有看头。最是好笑的是,明明是老年痴呆,有些糊涂了,垂钓忘记了挂鱼钩,却被世人认作世外高人,还流传着愿者上钩这样的话来。
可是我见谷南那日,我曾亲眼看见,一群鱼,咬着他没有鱼钩的鱼线,不肯松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愿者上钩?
“想什么呢?”
谷南挥了挥手,见我没反应,便一下子咬住了我的唇,惩罚性的反复用牙齿摩擦,很轻,但是也有一丝的疼。
“呜呜呜——”
身后突如其来的哭声成功的将我与谷南的亲密打断,一转身,便见刚刚那朵含苞的血莲已经盛开,偌大的一朵血莲,周边散发着紫色的光芒。我踩着池水,款步走了过去,谷南护在我身后,神色有些紧张。
“哇哈——萝卜——”
突然,从血莲中钻出一个白花花的跟萝卜一样的小东西,看了看,好像还有两只眼睛。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个萝卜,似乎我见过?
“萝卜萝卜——”
白萝卜朝着我兴奋的喊着,就要扑过来。
谷南一把将我揽在怀里,看了眼白萝卜,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道:“女子的身体,不能随意触碰,知道吗?”
“萝卜萝卜——”
白萝卜委屈的看着我,把脑袋埋在谷南的胸前,乍一看,倒是好一幅和谐的父子图。
我弯起唇,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这小家伙长得挺像白萝卜的,要不就叫白萝卜吧?”
“我觉得这小子出自血莲,随我姓,就叫古莲吧。”
谁知谷南与我异口同声,十分有默契的说道。
白萝卜趴在谷南的怀里咯咯直笑,脸蛋上竟然浮起了一圈红晕,好不可爱。
“那大名叫古莲,小名叫白萝卜吧?”
我们再一次,没有商量的前提下,万分默契的说了自己的意见。
“好,那就这么定了。”
我急忙抢先道。生怕谷南在跟我意见相悖。
谷南也笑了,点点头,宠溺的看着我,恩了一声,道:“好,听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