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从解释。为何偏偏所有的记忆中,唯独没有跟阙非相关的记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
阙非哭红了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而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总觉得某个地方缺失了一块,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回来。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我伸手将阙非揽在怀中,这张与谷南七分相似的脸,纵使装的再怎么成熟,可却也只是一张孩童的脸。
“是我对不起你,我的错,对不起。阙非。”
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的疼,我越是想要想起什么,似乎有一股很强的力量阻挡着我。
“别想了。”
突然,脑中一股注入一股清凉的气息,我抬起头,对上谷南担忧的眸子,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
我勉强的笑了笑,虚弱道:“我很不负责任,对不对?”
谷南摇摇头,温柔的看着我,一手摸着阙非的头,笑道:“不,你是最好的母亲,阙非以后会明白的。”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好的母亲,但是我知道,我忘记了自己的孩子。当我把他生下来之后,却忘了他的存在,这是一件多么不负责任的事情。但是,这么多年,他都是在那里长大的?阙非的身上带着一股很幽静的气息,眼眸也有一种平静无波的感觉,这种感觉与谷南不停,谷南是一种淡然,对世事都可以无所谓,但是阙非却不然,他的那双眸子,似乎是阅历过无数人生,看透一切的眼睛。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这些年,有没有人欺负你?你看,娘亲最喜欢的就是打架了,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欺负回来。”
其实我想问,他在哪里长大,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恨过我?但是我知道,这是一定的。我自小便是被姐姐轻容带大,虽说姐姐很宠溺我,对我极好,只是,没有母亲的孩子,纵使你拥有的东西再多,你的成长也是不完美的。没想到,我却如此残忍的将我的悲哀延续到了阙非身上。
阙非摇摇头,咧开嘴,笑道:“恩,师傅也是这么告诉我,说被别人欺负了,一定要欺负回去。”
我欣慰的点点头,我兮容的儿子,无论在哪里,至少不能被人欺负了去!若是一只狗咬了他,哪怕是他咬回去,都的把这个仇给报了。这并不是记仇,而是一种自我保护。神山一族的人,怎么都不能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这是我们肩上的责任。我心疼的看了眼阙非,脸上有一点婴儿肥,身材中等,但是说不上圆润,只是那张脸,这么小,便有些妖孽了,将来长大了,只怕比谷南只增祸害不减麻烦。
“额,那个,那你老实告诉我,那天凰儿的脸上的那个小巴掌,是不是就是你打的?”
我敢笃定,凰儿那日去梧疆之时脸上的那个巴掌印,定然跟着小子脱不了干系。若非是阙非,那么敢对凤尊殿下动手的人,只怕是黄泉路走多少次都觉得不够。阙非得意的扬起了下巴,一把把白萝卜拉到身边,一副哥两好的模样,“那是自然,我见那凤凰姿色不错,就想着要不要收为我的美婢,没想到,竟是那般的烈性,差点把古莲丢了下去。”
我大概可以想象的到凰儿当时的脸色,只怕是可以用骇人来形容了。凰儿这辈子,大概除了我,还没有被别人打过吧。
我叹了口气,看了眼阙非,笑道:“好端端的,你招惹凰儿做什么?”
“才不是小哥哥招惹凰儿呢,是凰儿调戏小哥哥。”
白萝卜撅着嘴巴,煞有其事的替阙非解释道。
——·
我与谷南对视一眼,我的这一眼,意味深长,盯着谷南看了许久,直到把谷南看的脸上带了红晕,这才放过他。
“凰儿调戏非儿?谷南,会不会是,凰儿其实看上的是你,但是不好意思跟我抢,所以见非儿姿色与你——啊——”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谷南一嘴亲了过来,堵住了我接下来的话。
我推开谷南,脸上早已烧的发烫了,“孩子在呢。”
“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阙非与白萝卜十分有默契的看着我,大眼睛无辜的一眨一眨的,认真的说道。
谷南嘴角得意的扬起,看着我,像个得胜的将军一般。
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干咳了一声,嘟囔道:“小小的年纪,都被你教坏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你也有责任。”
谷南回道。说吧,还朝着阙非得意的递了个小眼神。
“娘亲,其实那日也怪不得孩儿,人家听说爹爹去了梧疆,早就听闻梧疆的公主对爹爹有心思,所以本来想去帮娘亲的,那只凤凰就飞了出来非要说人家是女孩子,可是人家明明是男孩子啊,师傅说,男孩子是有丁丁的,人家就露出丁丁给凤凰看,那凤凰看完了之后,还说人家是个小美女,所以人家就给了凤凰一巴掌。”
阙非的话说完,我与谷南均石化在原地,直接露出丁丁给别人看?
我忍着脑门上的青筋暴动,咬着牙,愤愤道:“告诉娘亲,你师傅是谁?娘亲这边去废了他!!!!”
敢把我神山兮容的儿子教成这样,当真是好胆识,看我不废了他!!!
相比较而言,谷南就十分的淡定,扫了眼阙非的小半身,挑眉淡然道:“你现在还小,不能随便给别人看,尤其是男人。”
我顿时感觉心中一口老血都要吐了出来,这,这算是什么教育方式?现在年纪小,不能给别人看,意思就是说,年纪大点就可以给别人看了?还有,什么叫做不能给男人看?那是要给女人看嘛?
我正要发火,谷南一把将我搂住,笑嘻嘻的补充道“这种事情,到了一定的年纪的时候,给自己最爱的人看就好了。”
我顿时满头黑线,心都在滴血了。
阙非与白萝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看我,又瞅瞅谷南,十分认真的回答道:“是,孩儿记住了。”
“嘎嘣。”
耳边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随后便是整个世界颤动的感觉。
我紧紧的把阙非跟白萝卜搂在怀中,谷南一把将我们护在他怀里,警惕的盯着四周,神情严肃。
片刻,颤动停止,一切似乎都静止了。阙非缓缓的从我怀中钻了出来,脸上尽是泪痕,哽咽道:“云光镜,碎了。”
我一怔,云光镜,碎了?心猛地窒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劫数已改,爹爹娘亲,你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阙非仰起头,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眼中犹自还有泪痕。他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我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震惊的看着阙非。同时,谷南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一丝意外。
“什么意思?”
阙非白了我一眼,“你们此次通过云光镜回到百年之前,不就是为了改变劫数吗?如今劫数已改,你们可以回去了。”
突然间,我浑身冰凉,心中冒着一股寒气,一把将阙非抱住,猛地摇头,道:“不行,不行,你跟我一起走。”我已经忘了他一次,怎么能够抛弃他第二次。这是我的孩子,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孩子,若是回到几百年后,我还能找到他吗?
“不可能的。”
谷南站起身,背对着我,声音哽咽,我从未见过他的背影那么落寞,他从来都是给人一种安全感的。可是他的声音很缥缈,很空旷,不知为何,总是有些悲伤。
阙非点点头,笑道:“希望百年后,爹爹娘亲还能记得我。”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破碎,唯独白萝卜与谷南,还依旧在我身边,陪着我,无论我怎样的呼喊,哭泣,但是总觉得身后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将我拉到身后,很远很远的身后,直至,世界一片黑暗,我陷入一阵昏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