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回来啦?兮容上神等候许久了。”
谷南手中小心翼翼的托着一朵莲花,脚才刚迈进书房,便有侍婢过来,脸上带着笑意。
“帝君先进去吧,让兮容神女等久了就不好了。”
说吧,小侍婢便含笑的退了出去。
镂空的屏风,镶嵌着金丝缝制而成的凤凰图案,屏风后女子的侧颜若隐若现,安静的等待着门口的人进来。
谷南面色如常的款步走了进去,手轻轻一抬,将屏风移开,露出屏风里面人的身影。
“你回来啦?”
女子微微偏过头,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过于夸张,少一分则减一点姿色。
“你怎么盯着我看?可是今日的妆容不好?那你喜欢那种妆容?明日我再画便是。“
谷南只是面上很平静的将女子扫了一眼,便将视线投到桌子上,那里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人界有一句话,叫做女为悦己者容。谷南不是不知,只是,他心中已有那个为他装扮的女子了。
“帝君,请坐。”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谷南忽视,纵使是再好性情的人,脸上完美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些裂痕,嘴角有些颤动。
谷南将手中的莲花收在怀中,自己撩开衣袍坐了下来。女子正想说话,再一看谷南,他的手上又不知何时多了一本书,拿着书认真的读了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女子的衣角已经被揉皱了,可是面前的谷南却半分反应都没有。
又是一盏茶过去了,女子的额头已经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谷南还是抱着书,半分都没有移开视线。即便是有,也不过是拿出怀中的白莲,逗弄两下。
“帝君,这是作业我熬了一夜的汤,您,尝一尝。”
有些颤抖的声音,一如女子现在忐忑的内心,总有些事情似乎在超乎她的想象的发展着,谷南的眼神太过清冷,不像是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的眼神。只是,她顾不及猜测,只看到谷南的手缓缓的拿起桌子上的那碗汤,又缓缓的将那碗送至嘴边。
女子的心紧紧的悬了起来,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
谷南抬头扫了眼女子,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正准备放下,便见女子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瞪大,眼中的神色瞬间暗了许多。
又一次的将手中的碗拿起,放在鼻尖闻了闻,登时,只听见“砰“的一声,碗又一次的落在桌子上。
“帝,帝君,你怎么,不吃?是因为,因为兮容做的不好吗?“
女子强自镇定了心神,委屈的看着谷南。
谷南淡淡的瞟了眼她,站起身,轻声道:”兮容?抱歉,兮容这个名字,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叫的。”
登时,空气间似乎都浮动着一丝怒气,女子顿时面如白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谷南。过了片刻,女子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笑着问:“帝君,你,在说些什么啊?”
“桥一公主请自便,不过,”谷南瞥了眼脸色苍白的女子,补充道,“请安静。”
说完,谷南便将视线收回到树上,手中捧着一卷无字的书,似是与世隔绝般,再也不曾看女子一眼。
谷南喜欢看书,以前喜爱看一些经书,后来,谷南看的书便再也没有人知道看的是什么了。我知道,天书这东西,不过是因为谷南的神力高超,即便是他随便拿一本书,只要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书上的内容,那么就不可能有一个人看到他在看些什么。
当然,我那日趁着谷南睡着,偷偷的瞟了眼他看的书,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总之我竟然看到了那本书上的内容,竟是是人界的那些有趣的话本子。记得在人界的时候,谷南陪我去看戏,人间的那些情与爱其实看起来,是那么的幼稚,不过那也是因为作为神的我们得不到,细细品味,其实每一段故事,都是有他发生的因果的。
谷南当时的表情既是不屑,但是后来自己却经常的找些话本子看,这也是我所想不通的,帝君大人,当真是个别扭的人。
女子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眉毛皱在一起,眼眸都变成了红色,眼中充满了血色,脸上看着有一些扭曲,五官开始发生变化。
“啊,我的脸?我的脸!!!!啊!!!!!”
女子与我相同的容颜,渐渐的化作桥一的模样,身上的衣服还是早上的那身,只是穿在桥一的身上,更是显得格格不入罢了。她站在原地,惊恐的抱着自己的脸,拼命的尖叫,嗓子尖锐的程度可抵人界的太监宣召的时候。
“你吵着她了。”
一道金色的屏障拦在谷南的身前,将所有的噪音都屏蔽在外,他依旧是淡定的坐在那里,不咸不淡的吐出这句话,便有回到自己的世界,不再搭理任何人,任何事。
“她?谁?”
女子一顿,回过神来,颤抖着放下捂住脸的手,眼中满是诧异的看着谷南。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她,哦,不止你,是不是连凤尊都知道?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这么护着她?就因为这张脸?”
我的这张脸,在神界还算是有点名声的。只是我自己从未放在心上,又或许是我为神太过低调,见过我的人并不多,加上每次我的出现,都是在闯过祸之后。
“桥一公主?我算是哪门子公主?我不过是小小玉凤一族女王的侄女,若不是姑姑偏爱,根本就轮不到我成为公主。”
见谷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桥一自嘲的笑道“原来从来到尾,不过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可是你们却根本没把我放到眼里,你们就这样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般,是吗??”
桥一大声的嘶吼着,脸上布满泪痕,看着谷南。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这一生,她的喜怒哀乐,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个人,可是这个人,却从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你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你,你就站在那九天之上,高高在上,虽然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但是眼中却是平静如水,似乎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你的世界。那个时候,他们告诉我,说你就是谷南帝君,是我这一世都的仰望的人。我就这样关注着你,一年又一年,终于,等到我成年,终于等到能见到你的时候,你却带着另一个女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告诉我,我要怎样的去面对?”
大概这世间的每一个女子看见谷南,都会想将他从高高的云端拉下来,但是却从未有人想过,与他并肩站到云端。我不小心闯入谷南的世界,打破了他的平静。无论是憎恶也好,还是喜欢也罢,至少,他的世界,总该波澜。
书房中汤的味道被谷南身上的香气取代,人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下来。闻着这样的香气,很少有人再能有怨气,心中的悲愤也渐渐的变得无力起来。
“即便是我化作兮容的容颜,你也不曾正眼看我,你不爱我,可以让我知道愿意吗?我哪里输了?”
哽咽的声音,加上女子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当真是一副让人心疼的模样。只是她忘记了,站在她面前的是六界中最清冷的谷南。
“这碗汤,你不应该拿来给我。”
谷南淡淡的丢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怀中的莲花从他的怀中钻了出来,谷南的脚步顿了顿,看了眼那朵莲花,转身将它小心翼翼的摆在桌子上,嘴角微微的漾开一个笑容,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盯着片刻,这才起步离开。
见谷南要走,心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女子一把拽住谷南的袖子,抽泣道:“帝君,帝君,我只是爱着你,这并不是我的错,我只求,你可以让我陪在你身边,哪怕只是陪着都好。”
“请放手。”
客气的语气,疏离的态度,谷南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冰冷。女子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化作一道风,飘了出去。空中还留下他的香气,只是人已远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到我?我有兮容的一起,有她的容颜,即便是这样,你也不曾看到我吗?”
我叹了口气,从白莲中探出头,化作一缕白色的烟,缓缓落地。
莲花瓣化去,我就这样出现在桥一的面前,不知那姑娘是被我吓傻了,还是有些惊讶,只是长大了嘴巴看着我不说话。
“你不曾输。”
桌上的那碗汤闻起来当真是让人心中一爽,恨不得立即下咽入肚,不过是瞟了一眼,我便收回视线,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便抱着它喝了起来。
桥一有些狼狈,脸上的妆容也花了,眼中满是憎恨。这种眼神,我见过,蹭在简颜的眼中见到过有憎恨,还有嫉妒。我不知道我有什么是可值得被那么多女子嫉妒的,大概是因为,我拥有谷南的心吧。我只得庆幸,何其幸运,万千人中,他选择了我。
我缓缓走到桥一的身前,掏出怀中的绣帕,替她擦去了眼中的泪水。女子哭起来当真是不好看,尤其是桥一这样平日里带着傲气的女子。
“你何必在这汤里下药呢?以他的修为,只是一眼,便能看清你汤里所有的东西,哪怕是已经融化的。”
这话倒不是我夸大了,只是谷南活了这几万岁,想要以各种手段爬上他的床的女子定然不在少数,成功的,却没有一个。
这丫头当真是对谷南动了真的心思,只是,用错了方法。
“哼,我下药?比起你在人界的时候,趁帝君历劫之时给帝君下药,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桥一有些嘲讽的看着我,我猜想着,大概,这件事在多数人眼中,我就是这样得到谷南的吧。
“兮容,我真恨不得,你生生世世都与他爱恨纠缠,不得幸福。”
这大概是我听得最无聊的一句诅咒了吧,然而,我忘了,没有人的诅咒可以对我有效,除了我自己。
我抬起头,看了眼桥一,笑道:“恩,谢谢你。”
其实他的祝福早就实现了,很早之前就实现了。
桥一气的脸色铁青,狠狠的瞪了哦一眼,这才愤愤的甩袖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