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尹鹰奇呢?没有回来?”岛田见千鹤是独自来见他的,不免有些奇怪。
千鹤微微低着眼,说:“鹰奇哥哥大概回到尹家去了。”
“这么说,他得到尹家人的信任了?”若真是这样,岛田一郎倒有些高兴了,尹鹰奇能重回尹家,对他来说自然有很大的帮助。
千鹤点了点头,回答:“想必是这样。尹家现在的当家人是长子尹飞龙。就像父亲大人所说,要他重新接纳鹰奇哥哥并不难。”
“那龙脉呢?你们今天去见了那两个人,有什么线索?”
“有,我们已经找到了地图。龙脉,在骊山。”
千鹤将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与岛田说了一遍。他们遇到刺青师傅和相骨先生的情景,还有后来纪恒拿出那幅长绢让大伙儿琢磨的事。但其中省掉了许多细节,相骨先生对她们姐妹二人的命相断定,千鹤并没有告诉岛田一郎,想是千鹤自己也不信。同尹鹰奇说过的话也只字未提,看来那并不是岛田所授意的。
“只知道在骊山?”岛田有些讶异,既然所有线索都在一起了,为什么能得出的论断如此之少?
“是,刺青的秘密,现在还无法解释。为了尹家人的信任,东西也都掌握在他们手里。他们决定三天后动身。如果不到骊山去,恐怕也……”千鹤没有说下去。岛田是明白人,她不必多说。
但是岛田在听过千鹤的话后,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说:“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单独去骊山。不过,若只是让你跟过去,我又不放心。尹飞龙毕竟不是好对付的,而你……”
“他们现在相信我,所以没有关系。反而,如果父亲大人还派了其他人,恐怕就不合适了。”岛田还没有说完,千鹤便插进了话。
这一反常的举动,勾起了岛田近日一直隐藏着的怀疑。虽说千鹤的变化是必然的,但这似乎,也变得快了一些吧。从前只会唯唯诺诺的千鹤,要说胆敢接近寒老大攻其不备也就罢了,这般莽撞的插进话来,可还是第一次。
岛田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跪坐在那儿低垂着眉眼的千鹤,命令了一句:“千鹤,抬头。”
千鹤微微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了头,却不想岛田的一个耳光立马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父亲……”千鹤懵了,话还没说出口,岛田便出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是千鹤吗?”岛田弯下身,仅仅盯着千鹤的眼睛。这个问题,从他听说寒死后就一直萦绕在心。若说眼前这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千鹤,那未免也太不一样了吧。说话的语气神情,无论怎么说,都不像是千鹤了。
“是什么时候起,你敢打断我说的话了?”
千鹤挣扎着握着岛田的手,说不出话来。岛田是习武的人,力气极大。看似不经意地一握,千鹤便觉得颈骨像是要被折断了一般。嘴里发不出声音,也喘不过气来。
“说。”岛田微微松了些力气。
“对不起……父亲大人……”千鹤费力地说了几个字,眼泪不自觉从紧闭着的眼睛里滑了下来。
“别跟我耍心眼。”岛田冷笑道,“尹家的人有通天的本事,对我,也不过是三脚猫。而你,你是我一手养大的,你以为,自己有什么可以瞒过我。”
“父亲大人……千鹤……不敢……”
“你跟尹家计划了什么?”岛田质问道。
千鹤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抓着岛田的手腕,无声地乞求着。
“取得龙脉,然后和尹鹰奇他们远走高飞?你以为,你们逃得出?”
“父亲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千鹤不再挣扎,只应和着岛田一郎说了这么一句,默默垂下了双手。由于喘不上气,脸上已经涨得通红。
岛田松开了千鹤,看着她顺势摔下瘫倒在那儿,怯怯地看着他,却连咳嗽都不敢咳一声。没错,这就是千鹤无疑。岛田所说的,她从来就不会违抗,即便是冤枉她。千鹤这个孩子,和寒不一样。岛田自收养她,便将她当作一样工具,她早就没有了所谓的主见,所以,无论是让她嫁给松本良介,还是其他的事情,她都不曾违抗过,甚至连一丝不愿意也不曾表现出来。
“千鹤。”
“父亲大人……”千鹤瑟缩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为什么……您不相信我?”千鹤的话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远远胜过了她遇见寒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对千鹤来说,二十多年她不过是按照岛田一郎的吩咐生活着,即使嫁给了松本良介也未曾改变过。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有一天,岛田突然不再信任她,或者说,不再利用她的时候,千鹤便再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价值了。
岛田一郎叹了一口气,弯下身去,将千鹤打横抱了起来,只说:“良介出去办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千鹤不敢多说话,只是紧紧靠在岛田怀里。几丝心安渐渐将她环了起来,她能感觉到,岛田对她的疑虑已经消散了。岛田为人如何,她说不准,但到底,岛田一郎当了她二十多年的父亲,就是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她,对千鹤来说,这份感情和依赖也还是有的。
“千鹤,不要怪我。总有一天,你和良介是要继承济世会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为什么我会怀疑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