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遗愿（3）

“你们……来做什么？”

尹飞龙的话像一瓢冷水，狠狠浇在了尹鹰奇的心头。那样冷漠的语气，想必已经将他视作了外人。可是，自己难道就不是外人了？父亲的最后一面都不曾见上，寒的死自己也参与其中。如今还指望能够回到家中求得原谅，是不是太迟了？

千鹤见尹鹰奇不答话，便说道：“我们是来给大家一个解释的。关于姐姐的死，关于龙脉。”

听到这里，纪恒松开了尹鹰奇，却冷冷地对千鹤说了一句：“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千鹤的话让尹飞龙突然见到了些许转机。他走上前去，拦住纪恒，只说：“来者是客，进去说吧。”

第一次在自家被当作客人，尹鹰奇很不自在。可是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油然而生的陌生感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客人。母亲的那柄长刀依旧架在那儿，父亲走后大约许久没有人碰了，蒙着薄薄一层灰。当年母亲就是在这里被沈继峰重伤的。

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但细细一算却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比如寒从一个怯弱的小姑娘变成了寒老大，比如自己背叛了四方门，比如父亲驾鹤西去，比如……自己害死了寒……意外太多，早就不是谁能够扭转的。当年母亲离世前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妹妹，决不能欺负她。尹鹰奇没能做到……

恍恍惚惚转过身，才见到寒的短刀也放在了桌上。

“姐姐的？”千鹤刚要伸手，却被纪恒抢先一步拦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瞪着她。

“纪哥哥。”千鹤收回了手，说，“你没有猜错，姐姐的死，确实是我的关系。”

“砰”的一声，一直没有开口的尹飞龙将手边一只茶杯扫到了地上。对千鹤的话，他并不感到意外，和纪恒一样，飞龙早知道寒的死不是意外，也猜想到和济世会有所关联。只是当千鹤亲口说出的时候，那种打击对尹飞龙来说犹如晴天霹雳：这意味着，是尹鹰奇间接害死了寒啊……

“二姑娘……哼哼哼……”纪恒发出一串绝望的冷笑声，握着心口闭上眼背过了身去。到底没想到，她们双生姐妹，这辈子摆脱不了相互算计的命运。

“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我没有选择。”千鹤的表情很平淡，丝毫没有乞求他们同情的意思，“纪哥哥，我也想活下去。我不是姐姐，没有她那一身的本事。可是纪哥哥，姐姐是公孙府的孩子，我也是。你为姐姐鸣不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难道我就没有资格活下去？”

“你想活下去，就可以害死别人？缨儿是你姐姐。”尹飞龙转过脸来，愤怒的目光如两柄利剑直朝千鹤而去。只是一见到千鹤，尹飞龙自己便先退缩了。

千鹤和寒太像了。不仅仅是外貌，就连现下的神情，说话的语气，都和寒一模一样。为了活下去，连自己的孪生姐妹也可以算计，眼前这个看似文文弱弱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然而尹飞龙又不能否认，换做是寒，她也会这么做。寒的狠毒又怎么可能亚于自己的亲妹妹呢？只是尹飞龙喜欢寒，也许不爱她，甚至可能因为母亲的死而怨她，却也不可抑制地喜欢她。就像纪恒说的，寒狠辣，却不见得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至少在尹飞龙面前，她很真实，至少……一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彼此之间有着说不清的感情。而眼前的千鹤，却用一把火烧去了一切。

“姐夫。”千鹤淡淡一笑，只这么喊了一声。可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同时刺中了面前三个男人的痛处。所有人都沉默了，不再开口斥责千鹤的罪行。

“姐夫，我和鹰奇哥哥来到这里也花了一些工夫，我们长话短说。”千鹤见那三人沉默了，便接着说道，“姐姐的事是我的错，可是我没得选择。但接下来的事，我有办法，你们也需要我。”

千鹤说着，将从寒身上夺走的锦袋，连并自己的项坠拿了出来，说：“关于龙脉的两个关键就在这里，姐姐的愿望是找到龙脉，我相信姐夫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达成姐姐的遗愿。”

“与你无关。”

“有。”千鹤那份前所未有的自信让尹鹰奇都感到难以置信，“姐夫以为，没有我，你们能在父亲大人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寻找龙脉？”

尹飞龙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拿起了属于寒的那只锦袋，叹了一口气，说：“我们怎么相信你？”

“大少爷，不能相信她！”纪恒抢白道。

“纪哥哥为什么要怀疑我？”千鹤苦笑，“东西都放在你们这里，只要你们尽快解开其中的秘密。至于父亲大人那边，有我和鹰奇哥哥周旋，你们不必挂心。”

“你有什么企图？”纪恒问道。他不相信千鹤的话。

“有。”千鹤对着纪恒说了一句，随后转向尹鹰奇，“鹰奇哥哥，你答应过，救我出来。”

“对，一定救你出来。”尹鹰奇郑重地点了点头，“只要你说到做到。”

千鹤笑着轻叹了一声，又转向了纪恒，说道：“纪哥哥，我是公孙寒织，不是岛田千鹤啊……”

“二姑娘。”纪恒黯然，“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和大姑娘都是双生姐妹。你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可是你害死了她……”

“纪恒……”纪恒的名字，从千鹤的齿缝间轻轻漏了出来。她用力抿了抿嘴，那神情似笑非笑。

“时间不多了，”没一会儿，千鹤便换了一副神情，说，“我和鹰奇哥哥必须回去了，那边自然有我和鹰奇哥哥应付，至于其他的，劳烦姐夫费心。”

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萦绕在尹飞龙和纪恒的心头。总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场骗局，被岛田千鹤这个小姑娘玩弄在鼓掌间，却不得不安于其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