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传来了很微弱的动静。不,或许是因为太远了,所以不那么清楚。寒看了看被自己压在地上的千鹤,也是,她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来呢?即便岛田一郎将她当作工具,又怎么会下这么没有把握的赌注?千鹤一点儿功夫底子都没有,难道岛田真以为,凭着一张浸过迷药的帕子就能对付自己?
“外头是你的帮手吧?”寒冷冷问了一句,倦意肆无忌惮地袭上心头。
千鹤没有回应,而是迅速地转向窗子。可惜,窗子是掩上的。不过既然寒听到了,就意味着松本良介他们已经赶过来了吧。两名守卫并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主。那么,只要松本进来,自己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和寒一同昏睡在这里,也不是问题……
她转回了视线,缓缓挪向了一旁的一条长榻。寒换下的衣服还放在上面,一起放着的,还有一只精致的锦袋。那就是,父亲大人提到过的锦袋吧……
寒顺着千鹤的眼神看了过去,也明白了,随即说道:“龙脉……是吗?奇哥对你还真好,连这个……都告诉你了。”话正说着,寒突然伸过手去,猛地将千鹤脖子上带着的那枚不知是什么的挂饰扯了出来。
“你做什么?”千鹤受了惊吓,突然惊叫了一声,随即一阵晕眩的感觉久久不散。她到底没有寒深谙这些江湖伎俩,很快便中了迷药的招,还是被自己带进来的。
“不做什么。”寒虚弱地笑道,“龙脉只能是我的,我才是公孙府的大姑娘。你这认贼作父的家伙,才应该是竜!”
“松开!”千鹤猛地一挣,将不曾防备的寒一齐撞倒在了地上,颈上的挂坠绳也断了,落在了寒的手上。千鹤见寒倒在了地上,也顾不得许多,抢先站了起来,伸手去抓长榻上的锦袋。才刚碰到锦袋,全身就没了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在长榻旁。
“我不杀你,你倒越发自己以为是了。”寒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挪过去一把扼住了千鹤的脖子。只是很快,寒就意识到自己没了力气,一股奇怪而浓烈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屋子。
是松本来了吧……千鹤渐渐松了一口气。松本来了,一切和计划的一样,这样便不会有事。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在迷香起作用前逃出去,可还是做不到,才晃晃悠悠站起来,就因为寒的干涉而绊了一跤,连同寒一齐摔倒在了地上。
“你们还真是不择手段……”寒彻彻底底被激怒了,却再也使不上什么力气,只是拉着千鹤不曾放手。
“比不得你……”千鹤心急如焚,只想着怎样逃离这里,随手抓过落在地上的一方镇纸便朝着寒的脸扔过去。
寒试着避开了,那方镇纸却还是砸在了头上。她躺在地上,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神智游离在外,只有左手还在不停地抓着什么,努力了许久,才够着千鹤的头发。
千鹤也同样控制不住自己,只是本能地驱使着自己往外走——或者说爬,她根本站不起来。寒只是拉着她的假发,她却感觉动弹不得。
“姐姐……对不起了……对不起了……”千鹤看着寒那即将失去神采的双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仿佛寒正在经历的一切,她也一同承受着一般。
“不要恨我……不要……对不起……”千鹤竭力一整,被寒抓住的假发便落了下来……
“副会长,迷香已经放了很久了,应该可以了吧。”屋外的两人正询问着松本良介的意思。两名守卫的尸体也已经拖了进来。后门外便是大街,虽说正午时分,没有什么人,但让人知道总归不好。
“可以了,千鹤估计也昏过去了,我把她带出来。”松本良介说道,“你们赶紧准备好干柴……”松本说完,便绕到了屋门边。
里头已经没有了动静。
松本推开了门,却立马掩住了口鼻,不敢轻易进去。里头迷香的味道还很浓。
待迷香散去一些后,松本才走了进去。千鹤和寒一起倒在了长榻边。千鹤的假发已经落在了地上,手上仅仅拽着锦袋,连同那枚断了的项坠。一旁则是寒。
松本良介静静地看着,似乎一时没有打算将千鹤带出去。
两名手下布置好柴火,又等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自家副会长和小姐出来,大约是不耐烦了,才喊了一句:“副会长,柴火已经备下了,您赶紧出来吧。不然就要被发现了。”
松本良介也听到了外头的喊声,再次回头看着地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女人,随后缓缓地拔出了随身带着的那柄长刀。
刀身渗着冰冷的气息,光洁而锐利无比。松本未曾习武,这柄刀也是全新的。几日前岛田一郎特意找人为他打了这把刀子,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也算正式承认了这个女婿,上海滩上的产业,以后也会交到松本手里。
面对昏睡的寒老大,即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也无需畏惧吧。不过,还有一点,松本良介未曾亲自动手杀过人……
他闭上眼,双手紧紧握着刀柄,缓缓将长长的刀身没入寒的胸口。
刀刃很锋利,岛田找了最好的匠人,果然没有枉费。松本慢慢睁开了眼,似乎还看到了地上的寒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或许是错觉?松本不愿多想,只是拔出了长刀,鲜血随着刀刃喷涌而出……
“千鹤,我们走吧……”松本将刀收回刀鞘,扶起躺在地上的千鹤,低低说了一句,随后抱起她走了出去。
“点火。”
耀眼的火光很快在四方门的后院蹿了起来,和正午的阳光一般猖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