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起火（2）

还由不得千鹤胡思乱想，便走到了四方门的后门。

“缨儿小姐。”两名守卫毕恭毕敬。

还好，没有认出来。千鹤不安的心算是安下了些。

“门……门主在吗？”只是紧张的声音还是掩饰不住。千鹤很担心，会不会就这样被揭穿。但幸而寒极少说话，两个守卫一时也没听出什么，只告诉千鹤，寒确实一早来了四方门尚未离开，也许会在后院。

“那……让我进去吧。”千鹤不知道该怎么说。寒能够自若地游走在两个身份之间，她却完全做不到。

“是。”让缨儿小姐进去，这对两名守卫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

千鹤进门后，听着身后沉重的木门缓缓闭上，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两个门卫并不算什么。千鹤知道，就算自己被揭穿了，松本几个也会很快上前来摆平。真正难办的，则是在这个除了她和寒，没有其他人的院子里。松本已经被彻底地隔在了外头。虽说他们早晚会进来，但那个早晚，又是什么时候？是否来得及？

千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轻轻挪动了步子。院子不小，有点儿动静，想必寒也是不会留意的。只是千鹤不敢冒这个险。

屋子的窗掩着。

千鹤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才见那窗子只是虚掩罢了，细细一道缝，足以看见里头的动静。一股淡淡的檀木香从里头飘了出来。寒是在里面的。

千鹤怕露了自己的行踪，只是小心翼翼地窥探着，生怕被发现。屋子里头比她想象中来得大，古朴的陈设倒是她所没见过的。先时进了公孙府，见那早已腐朽的屋子，已经觉得有些惊奇了，不想还真有这样的宅子留着。

看着不觉就入了神，眼睛微微一转，才发现寒其实就在离窗子不远的地方。千鹤猛然一惊，险些喊了出来。幸好，寒似乎也在想着什么，没有察觉。

千鹤看着寒。寒穿着一身洋装，花色和自己身上这件大抵相同。果然还是尹鹰奇更清楚些。只是这么一想，千鹤心里又生出了些酸酸的妒意。不过，也就是打扮得一样了，千鹤才意识到自己和寒确实是那么相像。公孙家的孪生姐妹……如果没有过去，没有尹鹰奇告诉她的什么语言，什么竜，那应该是能羡煞旁人的吧。可是来不及了，姐姐恨不得杀了妹妹，而妹妹，不得已……必须抢在姐姐前方。

寒出神地站在书架前，看着压得沉沉的文件。这里头的资料，除了义父和她，从来不许其他人看过，就连飞龙都不曾有这个机会。只是，未必就没有个万一。这些天来，每每走进四方门，寒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是有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看着她，阴险得让人不快。不知道为什么，寒有种直觉，这双眼睛属于一个寒绝对不愿意去怀疑的人……

小惠……

或许不仅仅是直觉那么简单。除了尹家几个人，还进过后堂的，就只有小惠了。是那次她被红莲击昏过去寒将她抱进来的。只是……如果小惠那次看过了，那是不是伪装得太好了呢？

寒摇了摇头，抽出了属于小惠的那份资料。落的灰确实比其他人的少了些，毕竟这也是自己经常翻看的一份。其实，寒亲手写上的东西，不用翻也知道里头的情形。小惠父母的死是一个错误，四方门曾经犯下的错误。尹江知道，只是处置了那两人，面对寒带回来的小惠却无可奈何，只得同寒一样，对此事心照不宣，将小惠作为一个孤儿在四方门抚养。小惠是由寒亲手带大的，虽然寒比她大不了多少。虽说小惠这孩子性格冲动，无法无天，但论聪明却不在人之下。寒总是以两个身份出现，小惠疏远寒门主，却和缨儿姐姐走得近。缨儿有的那一份刻薄又不是聪敏，小惠也不见得没有。若只是这样倒罢，小惠外表虽然单纯，但说话行事隐隐透着一股阴毒，这和寒实际上的性格是很不相称的。后来就连尹江也有些顾虑，嘱咐过绝对不能告诉小惠她的身世。

寒想着这些，叹了口气，翻开了手上的资料。

原是完整的纸页，竟然被撕去了几张。

寒猛地将其扔在一边。

寒这突然的动作将外头的千鹤吓了一跳。她猛地退了一步，窗户漏着的光线便有了轻微的变化。这一点，逃不过寒的眼睛。

“既然来了，就从前门进来。”

里头的寒冷冷地说了一句，甚至不屑回头。

她大约并不知道是谁在外头，兴许还以为是尹鹰奇像往常一样混进来了。而且，这是在四方门里，寒还真不相信有人敢将她如何。

千鹤知道，自己左右瞒不过去了。只好按照寒说的，绕到前门去。短短几步路，她却害怕得迈不开双腿。进去以后要做什么？千鹤脑子里一片空白，临行前岛田和松本嘱咐过的话，她一个字也不记得，能够记住的，偏偏是尹鹰奇的声音。

“缨儿喊我奇哥……”

“很像……不是，你和缨儿，原本就一模一样。”

“我……为什么要恨你？”

尹鹰奇的话一遍又一遍萦绕在千鹤的心上，层层叠叠裹在一起，近乎让她透不过气来。

鹰奇哥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不要恨我……一定不要……

千鹤按着自己的心口，在门前略略一站，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暗说了一声：岛田千鹤……不，公孙寒织。走吧。该来的都会来的……

说罢，千鹤伸手，推开了那扇薄薄的木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