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
死寂的房中一遍遍回荡着尹鹰奇粗重的喘息声。
窗外的微风钻过了窗子的细缝，无奈地拨动着帘子，疲惫无力。灰暗的病房里似乎无一活物，只有一股浓烈而冰冷的气息。
迟了……就在尹鹰奇喊出口的那一刻，尹江也极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老爷子……我回来了……不会的……不会的……”似乎不消言语，尹鹰奇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双手死死抓着门框，艰难地向前挪了两步，紧紧贴在墙上，无力再动。
“奇少爷……”纪恒默默看着房中这几人，不知如何是好。尹江走了，就在尹鹰奇进来的这一瞬间。父子两人终究没能再见上一面，就如当日两人赌气的誓言那样。
“尹鹰奇……你混账……你混账！”一直跪在尹江身边的寒，突然像疯了一般扑到了尹鹰奇身上，狠狠地扯着他胸前的衣襟，“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等你？你知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你父亲，是你亲生父亲啊！你怎么连他的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缨儿……”
“尹鹰奇……与其让你辜负他所作的一切，还不如……还不如让我杀了你！还不如杀了你！”失去了理智的寒伸手飞快地抽出了身后的刀子。
尹鹰奇愣住了，不知道挣扎，也不知道逃跑，只知道闭上双眼，随后觉察冰凉的刀刃从自己的手臂上划了过去，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淌下，疼……撕裂一般……
就这样死了？那是罪有应得……
“缨儿，别这样……别这样……”
那是尹飞龙的声音。
鹰奇睁开眼，自己还活着。尹飞龙抢着拦了下来，将寒死死抱在怀里，才没有刺中要害。寒的双眼就那样，痛苦地看着他，手里还颤颤地握着那把已经沾了血的刀。
“放开我……放开我……”
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尹飞龙没有松手。
寒张了张嘴，再没能喊出声，只是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身子缓缓蜷缩起来，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手中的短刀落在了尹鹰奇脚边。
尹飞龙抱着他，跟着低了下去：
“缨儿，听话……爸走了，让他安静一会儿……”
“阿龙……缨儿……”尹鹰奇远远地看着病床上那个干瘦的老人。从没有想到，那次负气离家，竟然会是永诀。不，不可能，老爷子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
他不敢再想，双腿早就站不住了，手指不断地抓着背后的墙，指甲在墙上刻下一道道划痕，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手臂上淌着的鲜血早已浸湿了整只衣袖。血水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一片，疼得甚至麻木了。
“小奇，你走吧。”尹飞龙轻轻搂着怀里的寒，抬眼，用一种极为陌生的语气说道。
“哥……”从飞龙的话里，尹鹰奇只能尝到绝望。
无尽的绝望。父亲走了，寒恨自己入骨，连一向关心自己的大哥都变得如此陌生。是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纪恒，送奇少爷出去。”尹飞龙闭上眼，不再说话。寒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衬衫，先是温热，随后冰冰凉凉的，如一只只利刃，直往心里去。
“不用了……不用了……”尹鹰奇摆手推开纪恒，最后往尹江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回过脸，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医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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