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顾不得这是医院，寒快步走到了尹江的病床前。尹江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却是明显地，大口大口吐着气。尹飞龙靠在一边，双眼通红，眼泪悬在眼睛里，一言不发。
“缨儿……缨儿……”尹江见寒进来，挣扎着伸过手去拉她。寒双手紧紧握住那已经发凉而干枯的手，生怕它更加冰凉。分明是还有脉搏的，分明连最细微的血管都还在颤动。不会有事的……不会……
尹江看着寒，虽然已经看不清她的模样了。身上闷闷的，已经有些麻木，使不出一点儿力气，说出的话，也只是沉沉的“嗡嗡”声：“缨儿……别喊义父……叫声爸……行吗？”
“好。爸，你要我怎么喊都成。您坚持一下……”寒狠狠咬了咬嘴唇，命令道，“纪恒，快叫医生来！快去！”
“没有用的……已经来过了。”尹飞龙低低地说了一句，别过脸去。
尹江只是僵硬地摇了摇头，笑道：“你肯喊我……我就知足了……”
心里的一道防线，似乎被汹涌的洪水猛然冲开了。寒紧紧抓着尹江的手，重重跪在了地上，说：“爸，缨儿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像当年那样，让玉子夫人抱憾而去的。我都喊您了，您就不能好起来吗？我已经去见奇哥了，奇哥马上就会回来的。您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照顾您的！您别这样……成吗？”
玉子夫人死前的那一幕，十多年了，寒仍觉历历在目。
“缨儿，叫我一声妈妈好吗……”
可是寒没能喊出口。看着满身是血的玉子夫人，寒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只是一味想逃。就像当日在公孙府，最后迷茫地叫出了“妈妈”，却也只能逃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被岛田一郎活活摔死……
可是当时是多么愚蠢！那是玉子夫人最后的愿望了，玉子夫人不会因为自己不喊而逃过死劫，为什么偏偏让一个将自己视如己出的人抱憾而去呢？
这个错，绝对不会再犯下第二次了……
“傻……”尹江苦苦一下，干涩的眼睛里渐渐漫上了水汽，“还说……自己不是小孩……结果……还是小孩脾气……”
“爸，小妹说的对，我们都会照顾您，来日方长……”尹飞龙强忍着眼泪，平静地说了一句，然后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已经说不下去了。尹飞龙知道，寒到底是姑娘家，不能让她强撑着。如果自己也跟着哭了，那父亲，恐怕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尹江僵硬地转过脸去，对尹飞龙说：“这个家……是你的了……照顾缨儿……”
“我知道……知道。”
尹江挣扎着往门口望了一眼，除了默默站着的纪恒，没有别人。他长长叹了一声，说：“我是……等不到老二了……”
“爸，别这么说，奇哥马上就回来了！马上！”寒趴在床边，紧紧抓着尹江，仿佛是这样就能从死神的手中将他留住一般。
“记得你……答应的……”尹江最后看了寒一眼，转回来，闭上眼，缓缓吐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喉中一滑，像是咽下了什么东西，再无动静。
四周一片死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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