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宅的蛛丝结了一层又一层。二十多年来没人搭理,早就沾了灰一簇一簇挂了下来。寒随手拾起一支竿子,撩开了蛛网,而后抵开变了形关不上的门。
这些年虽然时常回来,但大多只在前院略微站站,从来没有进过内宅。寒一直是不想进来的,若不是昨日相骨的瞎子那番话,让她又起了疑。当年的事,到底是怎样的,也许除了那个疯子,就真没有人知晓了。可是,那是个疯子……
寒迈进了眼前的那间房中。这是当年父母的房间,这一点,她是不会记错的。只是隔了这么久,房中氤氲不散着一股腐朽发霉的气息。
印象中公孙府的大小厢房内,雕栏画柱都称得上精致,只是今日一进来,发现许多书柜花架都已经坍塌了,也许当日被人闯进来的时候就撞坏了吧。
寒往里走了几步,脚下似乎是提到了什么东西,低眼就见一只描金的小香炉滚了一圈,香灰也撒了出来。
寒弯下身,细细看了一眼,恍惚间觉得这一股子腐朽味里似乎还偷着一股积年的香气。是檀香,只是……不知是否是幻觉。但是父亲喜欢点檀香,这却是真的。
她匆匆站起身,伸手去够书桌边的一只小木匣子。匣子做工精致,一打开,便落了不少灰尘。寒顾不得那么多,只看着匣子里。揭开包裹着的绢缎,底下竟然还有约莫半匣子的檀香细末。
檀香浓烈却舒心的气味一下子扑到了寒的身上,先时一只平静不下的心顿时放松了许多。也好,带回去,或许还有些用处呢?其实,都过了二十年了,又何必在乎这一年半载?关于龙脉,关于当年公孙府的真相,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公孙府既然不在了,自己身为四方门门主寒,又怎么可能输给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岛田千鹤?
在内宅的寒并没有留意到外头的动静。
千鹤真的找到了公孙府。其实这个地方倒也不难找,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在哪儿,随便一问就是。只是没有人平白无故到这座死宅罢了。千鹤见公孙府的大门敞着,也没有觉察到奇怪,径直就推门走了进去。
可是一进门,千鹤就闻到了淡淡的腐臭味。是因为太久没有住人了吗?但这气味并不像发霉的味道,而是……
千鹤小心翼翼地往一旁扫了一眼,还不及辨别,就俯下身吐了起来。
是腐肉的味道……
旁边停着两具尸体……还有苍蝇……
千鹤往另一边退了几步,才微微抬眼又看了一眼。确实是……两具尸体,已经认不出是什么样子了。可是衣服……衣服千鹤是认得的,是济世会的人……
可是,看那副样子,分明死了许久了……
千鹤心里莫名地害怕,胃里也翻滚了起来,嘴里不由自出地露出了一丝尖叫声,慌忙伸过手来捂住。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被这两具尸体一吓,千鹤也没了心思,只想赶紧退出去,杂乱无章地挪着步子,却没有意识到,公孙府的内宅有人走了出来。
“谁?”刚走出来的寒见有人闯了进来,便沉沉地问了一句。
“啊!”千鹤惊叫一声,抬脸看向了寒。
又是这个男人……不,是女人,是缨儿。鹰奇的妹妹缨儿,四方门的寒老大,公孙寒缨……
一连串的名字从千鹤的脑海里闪过,心头袭来的恐惧,连累指尖也渐渐冰凉,双膝发软,使不上力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是你?”寒看着千鹤的脸,同样感到惊异。千鹤怎么会来?
千鹤的心里乱作一气,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无数不祥的念头从脑子里飘过,一开口,却喊出了一句自己也没想到的话:“姐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