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寒轻轻碰了碰他,本也没觉得尹飞龙会这么容易醒过来,不想他确实醒了。
尹飞龙缓缓地坐起身子,朦朦胧胧还看得见眼前有个人,看不清模样,但听声音是寒,但是……好像是男人打扮的寒。喝了一晚的酒头疼欲裂,一时想不起应该做什么,倒是从没有这么放纵过自己。
“不想说话就别说。都这个时候了,先跟我回去。”寒本就不想多问,这一说,尹飞龙也就没什么推脱的了,晃悠悠起身跟着寒走了。
天边散落着稀疏的白光,浓浓的夜色像是渐渐被冲淡了,原先隐约闪现的几颗疏星也隐去了身形。
“大哥?”寒走在前面,刻意放慢了步子,却见尹飞龙迟迟没有跟上,于是回过头去看。
尹飞龙拖着步子,走得有些慢。估计是酒力还没下去,看着有些晃晃悠悠,脚下就像踩着棉花一般。
“还是我扶着你吧。”寒眼见着尹飞龙就要倒下去了,急忙拉着他。尹飞龙到底是醉得厉害了些,身体有些不听使唤,虽然自己知道,却也控制不了,脚下一软,便撞在了寒身上。
“啊!缨儿别碰!”寒一手抓着尹飞龙的胳膊,一手摁着他的背,将他扶了起来,只是稍稍用了点力,却听尹飞龙叫了一声。
“大哥,这是……”寒松了手,尚未回过神来,却突然被尹飞龙紧紧抱住了。
“哥?”寒有些不知所措,尹飞龙紧紧勒着她,寒都有些透不过气了。
“缨儿,别动……别动。让哥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个举动,还有这句话,寒都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恍惚间想起方才尹飞龙为什么会疼得叫出了声。飞龙的背上有伤,许多年了也没有恢复。
寒闭着眼,任由尹飞龙抱着她,思绪却回到许多年前。
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一日尹江向飞龙提出了让他接手四方门。尹鹰奇当时是不在家的,或许,一开始尹江也没打算让鹰奇插手吧。只是那一席话却说得极不愉快,尹飞龙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父亲的提议,随后才说出了他已经在巡捕房任职的事情。
此话一出,尹江和寒都有些震惊。且不说尹飞龙悄无声息地就在巡捕房找了差事。尹家自尹江创立了四方门以后,就算是一条道走到黑了,虽说和巡捕房那里秋毫无犯,但想要洗白也不可能。而尹飞龙进了巡捕房工作,总会碰上一些案子同两边都纠缠不清,这又如何是好?
或许是当时百灵的事情对尹飞龙的刺激太大,很少违抗父亲意思的尹飞龙竟是铁了心不接手四方门的事。尹江气急,生平第一次动了家法,竹板杂乱无章地抡在尹飞龙身上。尹飞龙既不解释也不求饶,甚至是从头至尾都没有吭声。
寒只记得,当时尹江在气头上,尹飞龙那一声不响的反抗只不过更加激怒他罢了。而寒自己,当时虽比小时候冷静得多,却也是第一次遇到尹江发这么大的火,跪在一旁怎么求他也没有用。
最后,寒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上前紧紧拉住了尹江的手,说了一句话,才算结束。
“义父,如果大哥不愿意的话,我来当四方门的门主。”
当时是这么说的吧。寒记不真切了,匆匆说出了这句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要说报仇,当年寒也还没想过要利用整个四方门来动手。何况,如果尹江是要让飞龙接任,也不会同意这件事,寒这句话,根本没有用。
但是,寒更不知道尹江是怎么想的。尹江听了寒的话后真的停手了,也许是消气了,愤怒的表情渐渐转为了那么几分不可揣测,随后叹了一口气,甩下毛竹板子转身就走了,也不再多说。
寒顾及不了这么多,见尹江走了,连忙转身去拉飞龙起来。
尹飞龙微微一动,滑下了长凳,寒弯下身伸手去扶他,却反而被他抱住了。
“缨儿,别动……别动。让哥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声音变了调子,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寒以为飞龙会哭,但到底没有,只是紧紧抱着她而已……
此情此景,如出一辙。
天色又淡去了一层,早醒的鸟雀已经窸窸窣窣叫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