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奇，说出来……”尹飞龙伸手轻轻搭在尹鹰奇的后颈上。鹰奇的这副神情，也让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开枪的情形。当时，自己并没有比寒或者鹰奇好到哪儿去。
“他在看我，就像死的时候那样，眼睛还睁着，看着我……”尹鹰奇无力地倒在尹飞龙肩上，“哥，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可是为什么我到哪儿，他都跟着我？我不敢告诉你们，我怕缨儿笑话我，可是……可是……”
“没有人跟着你，小奇，没有……”尹飞龙知道，鹰奇是不轻易喊他哥的，眼前的他，恐怕就像寒所说的那样，早已临近崩溃，“你不需要想着。那是黄永自己的错，你不用为此耿耿于怀。”
尹鹰奇摇了摇头，转过身，靠在窗边，闭着眼喃喃道：“阿龙，你和缨儿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可以面不改色，为什么可以安然入睡？”
“奇少爷，”纪恒突然站了起来，说，“大姑娘和大少爷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和你一样……谁都会害怕，谁都没有办法安睡。”
“呵……我不信，不信……”尹鹰奇侧过脸去，睁开眼睛看着楼下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是寒老大啊……”
“姑娘之所以是寒老大，是因为她所经历过的恐惧，远远胜过杀人。”纪恒也有些激动，“公孙府出事那年，姑娘才五岁啊……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杀害，眼睁睁看着公孙府里血流成河……”
“她不也看着我的母亲被人杀害吗？还是因为她！”尹鹰奇冲着纪恒吼了起来，“她当时不是无动于衷吗？”
“你不懂她！”这句话，几乎是纪恒和尹飞龙同时说的。
“是啊，你们和寒老大的相处那么久，早就和她一样了……”尹鹰奇突然觉得有些绝望。大家都是那么冷漠，都一样。这上海滩上的人，今天可以为了利益结为同盟，明日就可以为了利益反目成仇。早就应该看清这一点了。
“小奇，那几日晚上，你在灵堂前大喊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寒在房间里哭得有多伤心。”每每尹飞龙想起那件事，对寒的性情总会多几分忍让。再也没有什么，比那个一整夜都在哭却不敢出声的小女孩更让他动容。
“奇少爷，姑娘不肯告诉你，但是你不能这么冤枉她。”纪恒忍不住还是说出了许多事情，“姑娘小时候的经历，你也听过了。她被人欺负的时候多，所以才会那么冷漠。我知道奇少爷为玉子夫人的事情不肯原谅姑娘。但是，玉子夫人死的时候，姑娘也不是就愿意那么无情地一走了之的。姑娘不愿意管玉子夫人叫妈妈，是因为……因为姑娘她不希望两次看到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
尹鹰奇猛地后退了一步，重重地撞在墙上：“真的吗？”他不愿意相信，只是看了看纪恒，又看了看尹飞龙。
尹飞龙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瞒着他，寒，纪恒，尹飞龙，父亲……尹鹰奇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就好像全家人都将他当作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幼芽一般，宁可被他误会，也不告诉他实情，直到……直到他尹鹰奇也遇到了这种动摇了自己意志的事情。
“小奇，忘了济世会的事情吧，不是你的错。”尹飞龙拉着尹鹰奇回到桌旁让他坐下。
不是我的错……就像，母亲的死不是缨儿的错那样吗？可是尹鹰奇并不愿意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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