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十里洋场（1）

“小姐，刘姐差我来告诉您，她要晚些时候才能到，还劳烦您稍后。”

传话的人说罢就退了出去。寒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站在了窗边。

往下看去，街道上是熙熙攘攘一片。街边的小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各家商铺自然也是顾客盈门。汽车跟在缓慢的黄包车和马车后面，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明明是酷暑，烈日当空，却丝毫改变不了这上海滩上匆匆而过的生活。十里洋场，比起别处，想必自然是热闹非凡的。只是，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很少有人意识到后面潜藏着的暗流。上海滩的繁荣昌盛，是建立在一汪汪鲜血之上的。在这繁荣之上，也有着一汪汪鲜血，随时要将其染红……

“缨儿……”厢房门开了，尹飞龙走了进来，纪恒则守在了门外。

“纪恒，要不，再把奇哥请来吧，他应该在工厂里。不过，工厂已经停工了。”寒转身，看着满桌丰富的菜色，人少了似乎有些凄凉。

纪恒答应着就去了，尹飞龙则站在那儿，直直地看着寒。

尹飞龙没有想到寒会以缨儿的打扮去四方门，只是回头想想，倒也合理。寒的这身衣服有些特别，一身素白的长裙，完美地掩饰住了身上的伤痕，脸上的伤仍是用长发挡着。只不过，这一身事实上极为普通的装扮，却让尹飞龙有些出神了。大概是寒平日里的装扮都过于艳丽了，忽然换上这一身素白，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尹飞龙看着，自己就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寒的面前。

寒那精致的五官未曾改变，带着几分妖媚的眼神，也未曾改变，只是这身衣服……

尹飞龙突然想起了，这身洋装，是从前自己的母亲玉子夫人的旧衣服了。不过，当年玉子夫人穿着的时候，显得很平淡。玉子夫人的相貌平平，虽然总是微微笑着，双眼却小，面容也不及寒来得精致，自然不会有此刻寒这样惊为天人的感觉。只是，尹飞龙无论如何，都不太习惯看到这样的寒。

“这身衣服……”尹飞龙想问，却不知道怎么说。

寒微微转开眼，回答：“是，玉子夫人的衣服……今天一早，奇哥找出来给我……”

“小奇……”尹飞龙心想：既然小奇都不介意了，自己何必耿耿于怀呢？

可是再看着寒，虽然很漂亮，尹飞龙却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母亲的死，多多少少和寒是有关系的，不仅仅事尹鹰奇这么认为，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尹飞龙不自觉地伸出手去，轻轻撩起了寒故意散在脸颊边的长发。长发的阴影下是那道很长的伤痕。已经消退了不少，却还是有些触目惊心。不知道为什么，尹飞龙仍想看得更清楚些。

寒突然意识到尹飞龙不对劲，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大哥，你做什么？”

尹飞龙猛地回过神来，微微地皱起了眉，什么也没说，回过身去坐在了一旁，似乎在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是想看寒出丑……是希望这个总是无懈可击的寒出丑……

尹飞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