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阿四匆匆闯进尹鹰奇的办公间。
“又出什么事了?”原本近日工厂便状况百出,原料短缺,工人又频频辞职离开,尹鹰奇早已分身乏术了,阿四这样一闹,他更加心烦。
“日本人压低了味精的价格,我们这里的东西,现在是一斤也卖不出去了!”
“你说什么!”尹鹰奇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们高价收购原料,却把成品的价格给压低了。我们的货堆在仓库里,动也动不了,工人们现在也都乱了,这样下去,我们可就完了……”阿四听着门外的骚动声,心里也不安起来。
“我们……我们不能压低价格吗?”听着外面的声音,尹鹰奇也慌了,心下顿时没了头绪。
“老板,您糊涂了!”阿四说道,“压下价格,我们连成本都不够啊。我们的技术可不如日本人那边的。现在所有货都堆在仓库里,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我们可如何是好啊!”
“对啊,如何是好……”尹鹰奇翻阅着面前的账本,发起愁来,原本工厂就已经捉襟见肘,四方门的资助也是一时的,何况留住工人的,不单单是四方门拨来得款项,也有寒的名声,只不过那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可是现在,原料价格抬高了,就意味着不得不减产,可是成品的价格却也被日本人压了下来,那么工厂减产后,恐怕就是入不敷出了。事到如今,即使想投入新技术和日本工厂抗衡,一时半会儿也是做不到了,难道……再转向四方门?
“老板,您倒是拿个主意啊!”阿四听着工厂里一浪高过一浪的喧闹声,心里很是担忧,害怕上回的事情再次发生。虽然知道只是和平日里的工厂一样,大伙儿干活难保没些闲谈。可是心里惦记着外面的情势,不禁有些草木皆兵了。对于阿四,平心而论,尹鹰奇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有能耐的人,不是什么善类,但到底也不像那个寒那样,凡事都敢不择手段,所以他相信尹鹰奇不会做出什么违背天理的事情。
“我这一时,也没有主意啊……”鹰奇的慌乱全然写在脸上,“阿四,你先留在这里,我要去见几个人。记住,千万不要把情况透露给工人知道。”
“我明白了。老板,时间不多了……”
尹鹰奇气喘吁吁地跑回家后,发现飞龙和寒都坐在厅里。夏日里天气渐热,飞龙正摇着扇子,寒则在一旁看着报,依旧是一身旗袍,却稍稍把长长的假发挽了起来。
“不好了……”尹鹰奇的一句话打破了客厅里的沉寂,“老爷子他……不在吧?”
“不在。出了什么事?”飞龙将扇子扔在一旁,神情似乎比鹰奇还要紧张。也难怪,这些年来,鹰奇惹下的麻烦大大小小不计其数,飞龙自然就警觉了。
尹鹰奇来不及多想,就把从阿四那里听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就在尹飞龙还没能完全理解的时候,寒冷冷地说了一句:“这件事早就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办?”
“早知道了?”尹飞龙有些惊讶,随即也明白了,对于寒,上海滩上的动向应该是无所不知的,只不过她不在乎罢了。
“我准备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尹鹰奇见着寒的样子就来气,“我要是知道怎么办我还要回来问你们吗?”
寒将手中的报纸一放,站起身来,轻蔑地笑了一声:“尹老板,你这可不是低声下气求人的样子。”
“我需要求你吗?”寒的一句话让鹰奇怒火中烧,“寒老大,你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虽然匆匆赶回来,一心是指望四方门能够帮上忙的,但是一见到寒,他就不禁来气。
“是吗?那你是指望巡捕房派人帮你处理了?”寒瞟了尹飞龙一眼,又拾起了桌上的报纸。
“够了,公孙寒缨!”尹鹰奇上前一把扯下寒手中的报纸,“我的工厂不好过,对你对四方门又有什么好处?”
寒轻轻笑了一声,说:“本来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你倒是说道了点子上。四方门可不是你的库房,我本来还希望从你那儿获利,可是,既然你经营不善,我又何必白费力气?”
“我经营不善?谁知道是不是你招来的晦气?”
这话一下来,瞬间点燃了寒的怒火。尹飞龙眼见两人就要动手,连忙劝住了双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