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最后一扇窗子一合拢,尹江立刻对寒发了话:“缨儿,你趴到桌上。”
“爸!”尹飞龙看着犹豫着的寒,对父亲说,“缨儿她也知道错的,您骂两句也就是了。”
“没有将她送到刑堂,已经很给你们俩面子了。缨儿自己也是刑堂出身,心里不会不清楚吧。”
寒轻轻拉了拉飞龙的衣袖,什么也不说,缓缓地弯下身伏在了桌上。尹江一挥手,那鸡毛掸子的竹棍抽在了寒的脊背上,原本齐齐披在背上的头发被打散开来,耳边响起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里一颤。寒微微一动,有想挡的意思,嘴里却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声。
“爸!”飞龙看着,不觉就心疼了起来。
“飞龙,今天老夫是一定会罚她。你要再求情,受罪的可是缨儿。”尹江知道飞龙寡断,也就拿了这话来压他。
“好,我不求情,我帮您按着她行吗?”尹飞龙也不等父亲的同意,抬起右手轻轻搭在寒的肩上,几乎是同时,寒的双手紧紧拽住了他的左手不肯放开。已经在外徘徊了两日,那几乎是寒所剩无几的力气了。
缨儿……尹飞龙闭上了眼睛,也不去看她。寒的手像冻僵了似的,全身都在发抖。突然飞龙就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落在雪地里的小姑娘。明明是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呢?
尹江稍停了一会儿,还是挥起了掸子。看着寒长大,他自然不是不心疼,只不过这一下他也气的很,没有斩草除根,还在外面徘徊了两天,就算害怕,回来说一声又怎么了?
尹江打得很慢,每一下却都很重,那竹条儿韧性又强,抽在身上生疼。尹飞龙的手搭在寒的肩上,明显地感觉到她每挨一下都会狠狠地发抖。大约是五六次之后,寒掌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缨儿……”飞龙轻轻唤了她一声。寒只是紧紧拽着他的手,微微喘着气,硬是想把眼泪忍住。
“爸,缨儿她知道错了。”终究尹飞龙还是忍不住开口求情。
“是你知道她错了,不是她。”尹江未免显得有些无情了,就连飞龙也有些不能接受。就是朱雀堂的杀手们,第一次杀人也难免有恐惧之情,何况是寒呢?
“啊……”寒突然尖声叫了一声,松开飞龙的手,一把挡在身后。方才竹棍落在了先前打过的地方,两道伤叠在一起,皮开肉绽般的疼。原本背上已经火辣辣一片,再加上这一下,寒有些熬不住了。
尹江停了一会儿,看着瑟瑟发抖的寒,却还是硬下了心肠,对尹飞龙说:“你不是说你按着她吗?”
“义父……疼……”一直没有说话的寒开了口,怯怯地说了一句,声音打着颤。
“爸,算了……”虽然挨打的是寒,尹飞龙却也像在受刑一般。
可惜尹江没有停手的意思,飞龙只好也狠下心,轻轻将寒挡在身后的手拉开,原先搭在寒肩上的手,却缓缓按在了她的腰上。
寒到底是姑娘家,脊背薄,又只隔了一件衬衣,再这样打下去一定疼得受不了。飞龙想着自己的手挡在寒的腰间,父亲再打,也不会往寒背上打了吧。
“啪”,竹棍又一次抽在了寒的身上,寒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确实,不打在脊背上,也就不那么难受了,可在那几乎刺穿耳膜的声响之后,还是火烧般的疼。
尹江到底是父亲,知道飞龙的心思,要说不心疼寒也不可能,不过气她不知深浅,拿自己的命游戏。狠下心又打了两下,尹江把手里的鸡毛掸子递给尹飞龙。
“爸……”飞龙原已经松开了寒,却不知道父亲的用意。
“你来打。”尹江将手背到身后,“一来,你是她哥哥,二来,你是刑堂堂主,她是你的手下。”
“我……”尹飞龙看了看手里的鸡毛掸子,又看了看寒,进退两难。
“哥……”寒将脸埋在手臂里,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奇怪,像是哭了。这一来,飞龙更下不去手。
“你要不要动手?不然就交给老夫,不要再说话。”尹江平静地看着飞龙。
“爸……”尹飞龙闭上眼,吸了口气,还是缓缓将手按在了寒的腰上:由自己来,总比爸那样打的好,至少可以手下留情。
“你是刑堂堂主,该怎么样,你也清楚。你若留情,就当你素日都是那样做的。”尹江虽然是这么说,却也背过身去,四处走动了。尹飞龙这个人,要他铁面无私,实在太难了。
飞龙打的不重,而且很慢,却也不敢作假,心里巴望着父亲尽快喊停,好让寒不再受这份罪,自己也落得轻松。耳边一直都是寒那微弱的啜泣声,搅得他心里乱作一团,握着掸子的手也发起抖来。
似乎是过了好一会儿,尹江站在了寒的身边,低头看她。
寒像是感觉到了,侧过脸,抽咽着对他说:“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义父……”
那一声义父,寒喊得小心翼翼,尹江听了,心里像是被捏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寒,而是走到飞龙身边,将他手腕一握,不让他再打,自己则离开了房间。
“缨儿。”尹江刚走,飞龙立马丢下了手里的掸子,将寒拉了起来,“没事了……”
“哥……”寒缩在尹飞龙的怀里,只是低头哭着。飞龙轻轻揽着寒,生怕伤着她。先时那个人偶一般的小姑娘,此刻躲在他的怀里发抖,明明是哭了,却又不肯发出声音,全身软绵绵的,让人不敢抱紧,又不敢松了……
可是她现在是寒老大了,不是那个缨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