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川,你家姑娘挺有意思。”梁松云对正在门外看雪的尹江说。
“我家姑娘是么……”一开始尹江还没有意识到不对,“我家……姑娘?师父你……都知道?”
“不能说都知道。但是该知道的确实早就知道了。虽然这些年不在这儿,还是多少能知道些事情的。”梁松云的话里滴水不漏,没有人能知道他是如何做到无所不知的。
“那……师父觉得,她真是阿义的……”尹江没有说下去。寒真的是公孙义的女儿吗?虽然成家后他不曾与公孙义有交集,但是公孙家是名门大户,家里有几个孩子,名叫什么,都是众所周知的。谁都知道公孙府只有一个女儿,却被称作二姑娘、二小姐。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个姑娘,算起来确实和寒岁数相仿,但名字……公孙寒织?对,公孙寒织,应该是这个名字。尹江突然想了起来。当年他对这个名字印象颇深,心想着,怎会有父母为孩子取“寒”这个字作名字呢?
“她是。”梁松云点了点头,“看着她的长相,你还认不出来吗?”
“她的样貌,倒是与阿义夫人一模一样。可是阿义的女儿,不叫公孙寒缨啊。”尹江有意压低了声音,害怕寒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听着。
“你若信我,就不用再问了。该告诉你的,她早晚会说。”梁松云没有让尹江问下去,“可是,看现在这样,想必她也知道你对她有了猜疑。这样下去,对你们都没有好处。”
送走梁松云后,寒靠在书房的门后,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试图平静下来。
梁松云究竟为什么来这儿?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此时此刻,寒无法深究这些疑问。最让她无法释怀的,莫过于梁松云要她去找到她。
“要解开龙脉的秘密,你得找到她。”
凭什么?凭什么这一切最终还是离不开她?梁松云的话能信吗?在此之前,寒与梁松云并无接触,如果不能信,他根本无需对寒说这么多。可是,如果能信呢?能信的话,是不是就说明,其实梁松云知道,那个她还活着?她怎么可以……还活着?
想到这儿,寒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她闭上眼,深深地叹了一声:“上天啊……”怎能说,这不是造化弄人呢?
寒扶着门站直了身子,走到书桌前,拾起来方才打落在地上的那扇屏风。也许是因为撞击,本就是拼接而成的支架松开了。寒单独取出先前托着整扇屏风的那只。这木架重得异常。寒细细一看,找到了一道接缝,似乎还封着蜡。她费了些力气才把那木头掰开。掰开的一瞬间,有样东西落到了桌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这是什么……”寒丢下木头,拾起了桌上的物件。
东西不大,正好能握在手掌里,却挺沉。那树枝模样的东西是灰绿色的,一时寒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只不过掂量着那质地,似乎是青铜做的。
青铜做的?寒心想,那应该也有些年头了。可是,这是做什么用的?和公孙家的秘密有关?
龙脉……一想到这个词,寒又一次捂住了胸口。龙脉又如何,她真的不想知道。可是鬼使神差地,她还是从衣服里掏出了那个锦袋——母亲临死前留给她的锦袋,把那“树枝”一齐放了进去。而后便坐在了一旁,又细细回味起之前梁松云的话来了。
可是,即便寒千方百计地让自己去思量梁松云是否可信,还是不自觉地记起了他那句话:“要解开龙脉的秘密,你得找到她。”
混账……我公孙寒缨这么多年,遇到再大的事情都能解决,难道会被这么点小事绊住吗?她还活着……是吗?哼,真有本事。可是那又怎么样?既然一开始就注定了有一个是不应该存在的,那么,就算要解开秘密,也不见得就需要两个人……更何况,更何况……我对龙脉一点兴趣也没有……
“龙脉……织儿……”寒越想越不能平静,全身都在发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她一把抓起那被拆散了的屏风,看了一眼,狠狠地丢在了地上,发疯似的大喊起来:
“小纪!小纪!”
大姑娘?
纪恒原先送梁松云下去,也就顺势到后院做自己的事情了。这会儿听寒在书房里大喊他的名字,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跑了过去。
一进门,纪恒去见到了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场面。寒坐在书桌后面,气得全身发抖。应该是气的,至少纪恒这么认为。可是能让大姑娘气成这样,必定不是小事。
“小纪!”纪恒正想着,寒不同往常的语气让他吃了一惊,“把那个烧了。一点也不许留!”
纪恒还未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以。他顺着寒指的方向,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那扇屏风。当然,东西已经被寒拆了,也就不大能看出是什么。纪恒知道寒不高兴,于是默默拾起来地上的残骸,就往外走了。
“慢着小纪……”寒突然站起身来,喊住了纪恒,“你说……”
话未出口,寒又咽了回去,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来。
“大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纪恒感到不对劲,回过身问。
寒摇了摇头,顿了一会了,才缓下语气,说:“小纪,你觉得……织儿还活着吗?”
“二姑娘……”纪恒停了寒的话,心里一惊,手中的东西落在了地上,“大姑娘,你……大姑娘安下心吧,别多想了。”纪恒匆匆回了话,弯下身胡乱拾起东西就往外走,也不顾寒在后面歇斯底里地喊他。
“小纪……”寒长长叹了一声,瘫坐在椅子上,没了气力,只在嘴里念叨着,“如果她真的还活着,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