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岳自小就没了父母,带着弟弟妹妹在戏班里长大。他唱的是武生,戏班子名声不响亮,十几个人,唱得勤快些,倒也勉强能糊口。弟弟张文远自小身体不好,佝偻着背,双腿打颤,不能唱戏,只好在戏班子里为大家做些杂事。妹妹文琴年纪还小,不曾登台,只是跟着师傅学戏。戏班里的日子,偶尔捉襟见肘,在这战乱年代里,却还平静。
直到有一天,大约是一两年前的秋天,戏班子在一家茶馆里唱戏。茶客寥寥无几,却见一个中年学者模样的端坐在那儿听戏,身后还站着四个日本武士打扮的人。
戏唱完了,张文岳的弟弟文远照例走到茶客中去讨赏钱。也不知为什么,脚下被绊了一跤,竟然摔在了那日本学者面前。那学者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身后四名武士一拥而上,擒住了张文远。可怜的张文远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戏班子的一群人也都被吓傻了。
“冒冒失失,什么怪物……”学者嘴里念叨着。
“你说什么!”张文岳最忌讳别人对张文远指手画脚,险些就提着缨枪冲了上去。老班主怕事,连忙叫着几个人拦住他。
“您消消气,消消气,是我们的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老班主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极力奉承着,希望息事宁人。
但那日本人根本没有理会老班主,而是仔细地打量起惊慌失措的张文远,似乎在看一只极为罕见的动物一般。
“请……求求您,原谅我弟弟……”张文岳看着那日本人打量文远的表情,感到很不对劲。
“田中医生,怎么处置?”其中一个武士问。那学者原来是一名医生。
“把他带走,”那医生转身就往外去,一边吩咐着,“对老板的研究也许有什么帮助……”
“是。”几名武士应着,就押着张文远走了,戏班子里的人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来。
“文远!文远!”突然,众人只见张文远像疯子一般提着红缨枪冲了上去。因为是个武生,多少有些功夫底子,再加上张文岳平日无事时勤加苦练,身手倒也不凡。奈何对方是四名训练有素的武士,拳脚相加,只是一会儿,张文岳便被打倒在地。那几个日本人见张文岳动弹不得,也便扬长而去。
“文岳,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打得过他们呢?”老班主并非不知道张文岳的心情,但他也深知对方的厉害,作为班主,他不能为了一个张文远牺牲整个戏班的人。
“班主,文远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弟弟啊!”张文岳忍着一身伤,朝着老班主咆哮着,“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已经无法站起的张文岳朝着文远被带走的方向挣扎着挪动,那几人早已没了踪迹。文岳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无助地落下眼泪。
“大哥,大哥……别哭,二哥不会有事的,别担心……”这时,文岳的妹妹文琴跑了过来,拦住了他不断安慰着。
“小琴,对不起,大哥没用……”张文岳紧紧抱着妹妹,心里悔恨万分,却只能在哪儿哭。文琴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趴在哥哥的怀里泪如雨下。(未完待续)